哐当一声响,谢允恒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水洒了一桌面,最终汇聚成一股不大的水流顺着桌角滴滴嗒嗒落了下去。
谢衍狭长的眸子落在谢允恒那一桌,向来严谨古板的面色瞧不出心思:“允恒,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么粗枝大叶,终归难成大事。”
几句话犹如巴掌狠狠扇在谢允恒脸上,他这哪是在说他打翻酒杯的事?他就分明是在说南方水患,自己那点手段上不了台面!
谢允恒眼里氲起风暴,可最终还是一阖眼,将心思全给藏了起来,规规矩矩起身行了一礼。
“允恒,谢皇叔指点。”
敲打完谢允恒,谢衍看向朱雀野,后者吓得不敢跟他对视,强撑着一股气势,捏着帕子的手发抖。
“朱小姐,你要讨公道,现在就可以讨了。”
谢衍一身未脱的盔甲,带着外面的森寒冷气,屋子里四角燃烧着的炭火都未能将这股寒气给冲散分毫。
满座无一人敢开口,包括甄微。
谢衍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这位朱小姐开口,他走动了两步,身上的盔甲发出响声,朱雀野被吓得红了眼眶,瑟缩着往后躲。
“清辞是本王的人,有圣旨为证,明年开春她就是淮阳王妃,而沈小姐是清辞的表姐,自然也在淮扬王府的庇佑之下,朱小姐方才不是说要取沈家和平南将军府要个公道?”
他朝着朱雀野走了三步便停住步子,不肯再走近半步,身上气势越发肃杀冷寂,压的朱雀野喘不过气。
“不必麻烦,这公道,本王给你,如何?”
他毫无起伏的一句话逼得朱雀野崩溃哭了出来,她只是被自己父亲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些,可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
谢衍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的,身上杀气不会作假,别说只是朱雀野一个小丫头,便是朱尚书亲自站在他面前,只怕也直不了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昏了头,我没想对他们怎么样……”
朱小姐哭得凄惨,磕磕绊绊的找着解释,哪里还有方才半分嚣张模样?
情势瞬间逆转,众人瞠目结舌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谢衍亲自过来护妻,只要叶清辞犯下的不是谋逆篡位的大罪,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淮扬王……”
礼部尚书急匆匆的从外边跑进来,他本就膘肥力壮,这么一跑动,身上的肉一层一层的荡起来,跟水花似的,看着腻人。
好不容易等跑了进来,礼部尚书不敢凑太近,小心翼翼的在五步远处站定。
“淮扬王,小女被臣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朱尚书点头哈腰的赔罪,生怕谢衍不肯抬手。
众人更是震惊,这可是朱尚书,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可管着的确是贵族们的钱,他想要使绊子,那是再简单不过,整个朝廷从上到下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可他竟然在谢衍面前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
礼部尚书也能察觉到四面八方朝他射过来的视线,他虽然面子上挂不住,可心里也是叫苦连天。
若是别人,他自然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可这是谢衍啊!油盐不进,是朝廷里难得的硬骨头,全身上下都找不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