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安听出女医生话里有话。
反应过来后小脸瞬间晕上一层粉红。
她怎么就是他的家属了?他不安分又关自己什么事?
虽是这样想,可人家毕竟是因为救自己而受伤的,终究还是压下心底不畅。
她下楼交了费,又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顺便要了一个两块钱的火机,与烟盒叠在一起随手塞进口袋。
再回到病房时,Summer已经倒床阖上了眼。
他遒劲的左手背插着针管在输液,能瞧见青色脉络,胸口衬衣大敞着,白被单衬得他肌理愈发分明,起起伏伏间能看见麦色肌肤和衬衣上鲜红的血迹,她的心脏不由一阵抽痛。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头的凳子前缓缓坐下,垂眸盯着男人英俊的五官,心情很复杂。
他为什么出现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送自己那条项链?
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他本人知道,她恐怕永远得不到解释。
手指触到男人的修长的指节,指腹轻旋他手背上虬结的青筋,一条条的蓬勃曲张,那是蕴含的力量。
这双手的力道她承受过无数次,带给她愉悦和痛苦无法忘却。
这样一个谜一样男人,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要这样隐瞒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出来认吗?
低头间,眼角的泪溢出一滴,打在他手背上。
男人睫毛轻颤两下,微微张开的眸中映射着女人佝偻的薄背,裸露的雪肩轻颤。
他知道她在哭,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男人?竟有些如鲠在喉的感觉,总之不太好受。
Summer怔愣半晌,女人的眼泪像关不住阀门的洪水,令他心烦意燥起来。
他张开手翻转握住她的柔荑,笑嘻嘻地调侃:“孟小姐,不是吧,我就是路见不平而已,没必要感动成这样吧?”
孟今安身子一怔,被他握紧的手显然挣扎不脱,自知哭得狼狈,不敢与之对视,好在颊畔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窘态。
她忍住哽咽,低垂着脑袋在他床边,像个犯了错的罪人。
男人瞧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松开她坐起身来,顺势在床头柜上抽出两张纸巾,作势要伸手拉她入怀,却因牵动手臂伤口,忍不住皱眉嘶了一声。
孟今安抹了抹泪,慌忙起身,转脸投去关切,“怎么了?碰到伤口了是不是?”
看清他的动作,细眉微拧,又记起女医生控诉他不安分,忍不住带着情绪嘟囔:“有伤在身就别乱动,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年轻。”
男人蹙着眉抬高手臂,纸巾捏在指间像只蝴蝶振翅轻扇,眼中带着一丝失落直直看她,“知道我有伤还要在这里哭,又不是死了,喜欢小鲜肉那等我死了再找十八岁的好了。”
孟今安有些生气,伸手接过纸巾,擦掉眼泪,伸手带着力道推他肩膀,“没个正经,你好好躺着别动。”
“要上厕所。”男人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还想抽支烟,可以吗?”
询问的语气倒是让孟今安很受用。
她望一眼隔壁病床睡熟的大叔,朝他小声道:“那我们出去外面。”
男人笑着点头,“好!”
她掀开他身下的被子,从床底找出拖鞋,自然地弯腰要帮他穿。
“我自己来。”男人出声制止,眸中情绪却难掩的涌动。
她当他是想要跟自己保持距离,直起身子靠边,帮他取下输液架上方的勾子,将还剩半瓶的药水举在手中。
Summer趿上拖鞋下地,扭头看她,“你倒是扶我啊。”
孟今安有些迟疑地看向他黑西裤包裹的笔挺健硕的双腿,明明伤的是胳膊啊。
男人见她不动,稍稍转动脚腕,皱着眉嘴里发出一声轻哼,“唉,不瞒你说,我这腿吧可能是滑雪摔到的,一到下雨天就有点风湿的老毛病,你知道吧在北美那边,冬天特别冷……”
孟今安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不由联想到岑远笙,他的确有膝盖痛的毛病,估计是小时候受伤留下的后遗症。
加上刚才他跟那歹人打架的时候也确实用到了膝盖。
纵然心中有些无奈,也是骑虎难下了,只恨自己为何要跑来多此一举,却又只得认命地靠近他身边。
她虽然穿着高跟鞋,却依然矮他一截,在他宽肩窄腰的男模身材面前,分明就是小鸟依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受伤的手臂揽过自己肩头,举高手中药水的同时,左手捉起他一侧的裤袢带,充当起他的人体拐杖,扶着他走出病房。
男人缓缓地迈开步子,低垂着眼眸,盯着她柔顺乌发遮挡的小脸,近距离嗅着乌发里散出来的淡淡幽香,搭在她光洁如雪的手臂上的手指不由暗暗捉紧,随着女人艰难地移步,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孟小姐还挺会照顾人的,你的阿笙应该很幸福吧?”
孟今安闻言顿住脚步,抬眼看他,眸中燃起两簇火苗,“其实我可以帮你叫护工的。”
“好好好,我不说话行了吧。”
Summer瞧着她隐忍的模样心中更是觉得好玩,却也不得不嘴上求饶,免得真把她气跑了。
二人来到男洗手间门口,孟今安又停下脚步,用询问的语气问他:“你自己进去可以的吧?”
Summer摇摇脑袋,连连皱眉:“不行哦,我怕摔倒,你都送我到这里了,何必要在意,医患家属照顾病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孟今安内心真是后悔迭迭,自己这分明是黏上一坨狗屎了吧?
公共厕所里炽白灯光惨白,黑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消毒水味掩盖住了异味,没什么人过来造次,倒也干净。
她的高跟鞋嘎吱嘎吱踩进空间,环顾一眼隔间,选了最近一间,扶着他到门边,伸手推开木门,将手中药瓶挂在墙上,顺势打开马桶盖子。
随后将肩臂上的力量卸下来,仰头看向男人的脸道:“你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Summer一脸疑惑,看看自己的手,一边是包扎的伤口,一边是输液的针头。
对她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孟小姐,你不是吧?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你这都不帮我?”
孟今安的视线落下,瞧见他劲腰间的皮带和裤链,耳尖迅速染上了红,这个无赖真是拿捏住她了。
“你,你,你自己搞得定吧?”她企图跟他商量。
“不行,你得帮我!”男人啧了一声,坚定的语气不容置喙,几乎带着命令。
孟今安深吸一口气,瞪一眼男人的俊脸,只好蹲下身子,手指灵活地穿过皮带头位置,金属卡扣咔哒一声弹开。
衬衣下摆松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触及他坚硬滚烫的腹肌位置,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缩回,躲开他的视线嘟囔一句:“拉链你自己拉啊。”
Summer当然瞧见了一切,唇角微微抽动,眼中闪过狡黠,盯着女人微红的脖颈和红透的耳朵,脚下朝她挪近。
本就狭窄的空间,他的腿几乎能贴上她的脸,却恬不知耻地调戏:“孟小姐,你害什么羞啊,又不是没看过。”
孟今安被他的动作激得自然地往后退缩,脚下高跟一崴,身子随之一个趔趄,后背贴住白瓷砖的墙壁。
冰冷触感令她双手自然地想要捉住东西自救,谁知覆上他的皮带,力道使之哗啦一声往下。
手工布料熨帖笔挺的裤管随之顺利滑落,堆叠在他脚背。
皮带头敲击着地砖咚的一声清脆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