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吃核桃会变聪明
采莲一眨不眨的看着余怀因脸上的血痕，血痕在余怀因的左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有点斜向，与他右眼眼角的那颗朱砂痣，意外的相衬。
看了一会儿，采莲的眼睛忽然红了。
余怀因生平最见不得女孩子在他跟前哭，一见采莲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当即就慌了，他伸手，想去替采莲擦眼泪，又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欸，采莲你别哭啊，我真没事。”余怀因不敢碰人，只好干巴巴的解释道：“就一道小划痕，不痛不痒的。”
采莲没理他，她低头，从自己腰间取下一条边角绣着一朵小莲花的手帕，递给余怀因，她眼里已经蓄了泪，映着日光，那一双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倒是有几分落雨梨花的意思。
那眼里，是真心实意的心疼。
余怀因看着采莲，忽然心下一片柔软，他接过采莲递给来的手帕，看见手帕的其中一个边角，那朵粉色的莲花旁，还有一个“莲”字——这手帕，应当是采莲自己绣的。
他顿了一下，然后用手帕象征性的捂了一下受伤的左脸，余怀因没敢用力，怕脸上的血会弄脏手帕。
采莲看着余怀因动作，倒是没发现不对，她问道：“相爷这是在哪儿弄的？”
“啊？”听见这么问，余怀因愣了一下，只两个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什么，然后本能的松了口气。
他刚才突然撞上采莲，都没来得及反应，又有点太过心虚，竟下意识的以为采莲知道这伤是代越弄出来的了。
想想也不可能嘛，怎么可能就凭一道无关紧要的伤口，就猜出是代越。余怀因安慰自己。
他稳了稳心神，垂下眼眸，故意不去看看着面前的采莲，状似无意的回答说：“哦，可能是回来的时候路过市集，不小心划哪了吧。”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采莲，采莲眼里还有几分水濛濛的，我见犹怜怕就是这般了，余怀因加上一句：“我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闻言，采莲沉默了一下，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低下头去，又不动了，像是在看自己的脚尖，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余怀因还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采莲有开口的意思，他把手帕收好，挺直了腰板，正要开口，就看见一直未动的采莲忽然抬起头来，不偏不倚，正撞上自己的目光。
采莲与余怀因四目相对，她不避不退，对余怀因说道：“采莲是不够聪明，但采莲也不傻，这从丞相府到皇宫的路，哪儿的市集能划到您脸上去？”
她跟在于淮音身边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于淮音带着伤从皇宫出来，而重重皇宫之中，能光明正大的伤到于淮音的，就一个代越。
再结合一下近日在京中发生、又能与于淮音扯上联系的事情，倒也不难猜到其中缘由，这伤，想也知道是宫中的那位皇上弄伤的。
而且，还是在脸上这么明显的地方，这可不是相对于在告诉所有人，于丞相被皇上责骂了吗？
想到这，采莲不免有些心疼。
余怀因被采莲这一番话说的哽了一下，他刚还说采莲没这么大能耐能猜到自己脸上这伤是代越弄得呢，谁知道采莲就这么三言两语就破案了。
他看着采莲低着头垂泪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心道：这于淮音，比他好，起码，身边有采莲这么一个会心疼他的人，不像他啊，活一辈子，临死，也无一人信得过。
这么一说，他会死于非命倒也不算稀奇。余怀因苦笑一声，然后强迫自己收敛好情绪，伸手，拍了拍采莲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小姑娘家家的，想的倒挺多。”声音里还有几分笑意，说罢，余怀因从采莲身边走过，往沈青衣所在的房间走去。
衔竹小苑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沈青衣在的这间，是于淮音主屋旁边的侧院，有时候谢无琊在丞相府留宿，不去客房的时候，就会在于淮音的衔竹小苑的侧院睡一晚。
这也是谢无琊当时抱着人就直冲衔竹小苑的原因。而他安置沈青衣的这一间，说来也巧，正是当初于淮音将沈青衣救回相府时，安置他的那间。
自然，也是谢无琊留宿衔竹小苑时睡的那间。
余怀因来到侧院，伸手推开门，一只脚刚踏入，就看见了对面在桌边坐着的谢无琊，不禁一愣，谢无琊听见开门声，也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然后，看见了余怀因，也是一愣。
余怀因：“你这么在这？”
谢无琊：“你脸怎么了？”
两人愣了一下后回过神来，又同时出声询问。
余怀因看了看房间里侧，床榻那般无动静，沈青衣应该是刚喝了药睡下了。他抬脚，跨过门槛，尽量放轻脚步，往谢无琊那边走去。
等走到谢无琊对面，他撩起衣袍，坐下，然后又一手抓好宽大的袖口，从桌面上拿了个倒扣的茶杯放在面前，提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茶水尚温，应该是采莲不久前刚添过。
“青衣好点了吗？”余怀因抿口茶，看向对面的谢无琊，“大夫怎么说？”
谢无琊并不回答，他皱着眉，看着余怀因，然后问：“你脸上，怎么弄得？”
余怀因将口中的茶水徐徐咽下，张开嘴，正要说没事，自己不小心抓的，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谢无琊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莫不是宋佑淳那老东西气急败坏给你挠的？”
余怀因闻言，差点没把刚到胃里的茶水给逆流出来，他转头，一脸惊讶兼震惊的看着谢无琊，看了三秒左右，他开口，问道：“尚卿，你喜欢吃核桃吗？”
谢无琊闻言纳闷，不答反问：“那是什么？番邦今年进贡的新品种桃子吗？”
“……”余怀因闻言沉默，他一巴掌糊住自己的脸，闭上眼睛，又睁开，放下手，重新看着谢无琊，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不是什么桃，是一种吃了能让人变聪明的东西。”
谢无琊惊讶：“还有这东西？”
余怀因点头，起身，斩钉截铁的说：“有！”然后转身出门，出了门后，直接跑了起来，生怕什么东西追上来一样。
余怀因走出衔竹小苑后不久，谢无琊的怒吼声在衔竹小苑内炸响：“于淮音，你竟然敢骂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