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清澜院里失清净
谢无琊气起来的时候,当真像极了点火的炮仗,或许,比炮仗还要让人难以招架,人家炮仗还有时间给人缓冲,让人跑远点,免受牵连。
他不一样,他一点就炸,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前头牵马那人没想到谢无琊会突然发火,见人跪在地上,他忙催促道:“你快起来,将军不喜欢这样。”
那人大概是天生反应慢了别人一拍,听到这句话仍是没反应过来,他在来到丞相府之前,在长谣城里的一个富商家里干活,那富商最喜欢的,就是踩着家里的仆人上下轿。
一连三年,从十六岁,到今年十九岁,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在富商出门或者回来的时候,趴在地上,拿背给他当马凳踩。
前几日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富商的一个宠妾,被那宠妾找人发卖出了府,又恰逢丞相府在招仆役,他就被人牙子拖来了相府卖了。
一件事做多了,做惯了,就会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正确的,所以,在听到人说“不喜欢这样”的时候,他仍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不喜欢”,指的是什么。
他还是呆呆的跪在地上。
许是被谢无琊的怒吼声吵得恢复了一丝清明,趴在谢无琊后背上的沈青衣动了动,但又无力清醒过来,脑袋还是很疼,那要炸开一般的疼痛,还是在他脑子里。
这疼痛让沈青衣无意识的痛呼了一声,谢无琊本就时刻在注意着他,此刻听见他的痛呼声,心下越发慌张,忙开始解系在自己和沈青衣身上的腰带。
手上动作不停,又见那马下的人还跪着,心急之下不禁更加愤怒,他厉声吼道:“还不动!!帮我把人扶下来,你是瞎了又聋了吗?!!”
这一声吼的,毫不留情,直接就把他背后上的沈青衣吼得蹙了眉,毕竟沈青衣距离他最近,当然,关于这一点,谢无琊本人没看到,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那人也总算反应了过来,不然谢无琊不敢保证,直接会不会一脚踢开。那人忙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伸手去扶,见手上沾的灰尘,又忙在身上擦了擦,这才敢伸出手去。
谢无琊解开腰带,一只手还不忘扶着沈青衣的后背,害怕他失了自己的支撑,会直接掉下去,仆人伸直手,帮着谢无琊把沈青衣小心翼翼的扶下马儿刹血。
等沈青衣下了马,谢无琊片刻也不停留,直接就跳下了马,然后站定,将软无力陷入昏迷的沈青衣横抱而起,往府里冲去。
留下站在刹血旁边的两人。
一步跨过相府大门,谢无琊立即放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叫大夫,去叫大夫!!”一边喊,一边抱着沈青衣往卧房跑。
府里人听见他的声音,忙放下手头的事,往谢无琊这边跑,得了谢无琊的吩咐,机灵点的仆人,分成两拨,一拨忙往府外跑,去请大夫;再有一拨,去找余怀因了。
余怀因刚回来不久,回来就让采莲把午膳送到亓晚书房里,这几日他都是在亓晚书房间用餐,采莲也不说,很快就把两人的午膳送了过来。
最初余怀因说要和亓晚书一起吃的时候,采莲打趣他,说相爷是怕亓管家不好好用餐吗?
不等余怀因回应,她又说,相爷放心好了,亓管家有好好用餐的,药也好好的喝了,我都让小风给你盯着呢。
余怀因听了很无奈,他想说,我只是不太习惯一个人吃饭罢了,一个人吃就算了,你还成天站我身边,让我怎么吃?
找亓晚书一起吃,不过就是想搭个饭友,真没有采莲说的那么复杂。但是余怀因这几日累的很,懒得解释,也就随采莲去了。
亓晚书这几天恢复的很好,倒像是从侧面验证了,他和亓晚书一起吃饭,是为了盯着亓晚书好好吃饭,好好养伤的这一说法了。
丞相府再大,关于府里的这些事,总是会传开的,没几日,丞相府刚来的那些个下人就知道了外界传言,说于丞相和他府上的管家关系不一般的那些流言,不是假话。
某些不甘于一辈子就这样为奴为仆的人的心里,开始有了别的打算。于是乎,向来清净的清澜院,这几日突然多了很多人。
有主动要求去清澜院伺候的,毕竟府里人众所周知,亓管家所居住的清澜院一共也没几个仆人在,提这个要求,也算合理。
只是,别人不知,采莲在丞相府这么多年,跟在于淮音身边,就是光听、光看、也该知道,清澜院里没几个人的原因是因为亓晚书本人不喜。
恰好,见多听多的采莲又比府里的其他人多知道一条,那就是——宁撞上相爷,也千万别撞上亓管家。
亓管家这人,看着温和有礼,矜持有度,笑意晏晏,实际上,可比没看着什么表情,实则宽厚大度、面冷心软的相爷难对付多了。
今早采莲又打发了一个有点姿色、想去清澜院伺候的姑娘,在余怀因回来之前,把午膳准备好,得了传信,就带着两人的午膳去清澜院了。
亓晚书有伤在身,饮食以清淡为主,余怀因陪他吃,自然是按他的饮食要求来,不然当着人家伤患的面,大鱼大肉的啃吗?
那也太没人性了,余总裁表示自己干不出那么混蛋的事情。
两人正吃着呢,忽然听见外面闹闹哄哄的,余怀因放下碗,转头问了一句:“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吵。”
他对采莲说:“采莲,你去看看。”
采莲的令,略一欠身,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