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暮霭沉沉楚天阔
亓晚书许是没听懂，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随即又蹙眉，看着余怀因的眼里多了一丝审视，他嗤笑一声，说道：“相爷就算要找借口，也不该找如此拙劣的借口。”
余怀因张开嘴，想要开口解释什么，谁知他才刚说了个“不”字，就被亓晚书出声打断，那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亓晚书道：“您是觉得我会信？还是您以为我好骗？”他此时已经明显面有愠色，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与他平日里的平和温柔不太一样。
余怀因动了动嘴唇，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想骗亓晚书，可抬眼对上亓晚书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所有的解释，就说不出来了。
亓晚书怒瞪着他，眼底一抹阴郁，身上若有若无的释放着一股无形的寒气，凌冽非常，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就是这样的亓晚书，眼角却泛着一丝微红。
——他在哭。天上落下来的雨水，正好掩盖了他流出眼眶、划过脸颊的眼泪，可他泛红的眼眶，以及那双被雾气侵染的眸子，还是出卖了他。
余怀因心脏一紧，莫名觉得心口一阵钝痛。
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还能怎么说呢？
他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此时此刻，余怀因倒是真心实意的希望，那只是自己为了应付亓晚书的拖辞，因为事情的真相，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
他尚且承受不起，何况是对原身执念之深的亓晚书？也是在这时，余怀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把自己丢进了一个死循环。
亓晚书目光灼灼的看着余怀因，见他低垂着眼帘，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他蓦然心里一慌，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想去拉住他，借此拉住要逃离躯体的魂魄。
顷刻间，远处寒光忽闪，一支离弦的箭矢越过余怀因耳畔，裹挟着风雨直直的朝着亓晚书袭来，其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变故骤生。
只听见赴十三大喊一声：“少主！”
一道黑影从亓晚书右后方而来，如箭一般，转瞬便到了亓晚书的跟前，在场谁也没看清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是怎么从距离亓晚书十米之远的地方，仅用一息便越到了亓晚书身前。
只是当众人定睛再看时，赴十三已经站在了亓晚书的面前，手里握着一支箭羽，闪着寒光的箭头离亓晚书的左眼，仅差毫厘。
千钧一发，只差那么一点，那支箭羽的箭头就会扎进亓晚书的右眼，甚至是贯穿至他脑后，将之毙命于当场。
余怀因呆立原地，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已经了思考，就在几秒钟之前，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支箭从自己的耳畔经过。
箭矢破空之声，此时还犹言在耳，清晰无比。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忽然变得静止，雨滴停在空中不落，亓晚书带来的那二十几个黑衣人的眼睛里，无一不是惊愕和不可置信。
余怀因看着对面的亓晚书，嘴唇开开合合，无声的喊了一声：“晚书。”
亓晚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眨了眨眼睛，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余怀因身上。
与此同时，停在半空的雨滴倏的坠落地面。
也正是此时，一人从余怀因的身后飞身而来，在余怀因身侧停下，然后将人一把抓起后，在原地转了个圈红，带着余怀因向城门方向飞去。
余怀因尚未回神，只觉一下子失了重，同时自己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人已经离地数丈之远。
他连那一声惊呼的“啊”都被吓的消了音，然后想也不想，立马抱紧了搂着自己的人。
在自己抱紧身侧那个人的时候，余怀因察觉到，那人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甚至于连飞的速度都顿了一下。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个带着几分青涩味道的少年的声音，小声的对他说道：“你……你不要抱我这么紧，我、我要飞不好了。”
尽管武侠影视剧中，经常能看见人飞檐走壁、空中踏步，但那是基于威亚的拍摄，并不是真的，但是现在，余怀因确确实实在“飞”。
……虽然是被搂着。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余怀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飞”，而且是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下，一旦摔下去，不死也得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