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踌躇输赢不敢前
“苏长鹤怎么会在这？”
今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余怀因的预料，苏长鹤的出现，让他猝不及防，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谢无琊等人的营救失败了？
即便苏长鹤在被带走前，跟他说谢无琊和斐骋邻还有苏云生都已经安全出城，可余怀因毕竟不曾亲眼看见，是以，对于苏长鹤的说辞，他不敢全信。
还有，他当时塞进自己手心里的，到底是什么？亓晚书还没走，他没机会拿出来看，但关于那东西的猜测，却控制不住的猜想。
这种种的疑问萦绕在他心头，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余怀因很难不去猜测，苏长鹤那样说，会不会只是为了安慰他，而故意编造出来的说辞。
因为他了解谢无琊，以谢无琊的性格，是绝不可能留下苏长鹤自己独自出逃的。
要是谢无琊真的落在亓晚书手上，余怀因很难保证，以谢无琊那个能说话绝不闭嘴、气死人不偿命的脾气，亓晚书不会一气之下，要了他的命。
谢无琊是护国将军，若是有一天，传来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余怀因会因此而感到悲伤，也会难过，但他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
古往今来，将军的归宿，要么，是马革裹尸还，要么，是盛世寿终寝。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谢无琊死在亓晚书的手上这样的结局。
亓晚书站在原地没动，听见余怀因问，他抬眸，对上余怀因的视线，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他就读懂了余怀因眼里的意思。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桃花眼里眸光潋滟，无端端荡人心神，他似是叹了一声，声音很轻，他不答反问道：“您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说着，亓晚书抬眼，看着余怀因，随着他抬眼的动作，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有摄人心魂之效。
余怀因看着他，莫名觉得心有些慌，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干预下，正在朝着一个极度不好的局面崩去了。
他下意识想要挽救一二，然而，好没等他想通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就见对面亓晚书轻启薄唇，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
“既然相爷已经给我判了刑，那我的答案，对您来说，还重要吗？再或者说，我给您的答案，您会信吗？”
亓晚书的模样想是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五官精致立体，俊美不失英气，漂亮不至阴柔，容貌昳丽，是那种，走在大街上，任男女老少打眼一看，都会被惊艳到的人。
余怀因看着面前这个比画还要好看的人，突然就想，亓晚书是怎么做到，顶着这样一幅容貌，还能在牛鬼蛇神集聚的长谣城里，潜藏这么多年的呢？
如今想来，大概是以前他总穿着颜色暗淡例如灰色之类的衣衫，人又稳重老成，内敛不张扬，在外人面前，他还总是表现出一副老寡言少语的样子；
以致于很多时候，别人竟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存在，而这些，不可能是无心之举，只可能是他刻意伪装的结果。
一次又一次认清楚亓晚书对自己并不是临阵倒戈，而是从一开始，他就不和自己在一个阵营的这个事实，也并没有让余怀因感觉好受多少。
闻言，余怀因沉默了。
确实，在他心里，从看到苏长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定营救行动失败，谢无琊落在了亓晚书手上，那么如果亓晚书给出了相反的回答，他该相信哪个？
他低垂着眼眸，没说话。
——这个赌注太大了，余怀因赌不起，也不敢赌。
亓晚书见他沉默，心下了然，自己好像又一次被放弃了，尽管这个答案不那么尽人意，但好在，这个结果，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倒也不算多难过。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却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一丝丝的喑哑和颤抖，他说：“所以，我的答案其实根本不重……”
“我信的。”
余怀因忽然开口，打断了亓晚书的话。他抬眼，看着亓晚书，目光柔和，隐有一抹笑意，眼神澄澈，他说：“你说，我就信。”
他想岔了，赌场上最忌犹豫，输或赢这是最简单直白的两种结果，赌注既然已经开了，如果不想输，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作弊。
他可以选择相信亓晚书，但前提是，亓晚书不会撒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必须是实话，且不能掺一个字的假话。
余怀因很清楚，这是下下策，要是被亓晚书察觉，他刚肯定，后果绝不是自己能想象的，可是没办法，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一个办法。
无论谢无琊他们在不在亓晚书手上，余怀因都要确保，亓晚书不会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