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念去去千里烟波
高守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留心身后车厢两人的对话,听到亓晚书说要见余怀因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想:“莫不是被气昏了头?”
哪成想,辜时雨居然没觉得哪里不对,还一脸惊讶的质问亓晚书。高守当时听到的时候,差点要给这两人跪下了,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忍不了了,当即道:“辜时雨你在瞎说什么呢?吃你的包子。”
高守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辜时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回路拐了个十八弯后,居然莫名听懂了高守这话里的信息。
他“哦”了一声,说:“对哦,于相还没醒呢?”然后看向亓晚书,得意道:“皇上才不会给你撑腰。哼——”
说完,自顾自啃自己的肉包子去了。
高守对此表示很无奈,他实在怀疑,像辜时雨这样,明明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怎么给他的感觉,除了武功高了点,更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小孩。
另外,像辜时雨这样性子的人,到底是怎么能在代越这样的人身边,活到这么大的。
辜时雨这话听在亓晚书耳朵里,却仿佛响了个闷雷,他怔愣原地,心道:“我刚才,说的是相爷吗?”
……
听到亓晚书说要见自己,余怀因的第一反应是——干得好,晚书,来的真及时。再和代越继续待下去,余怀因觉得自己以后就没半点隐私了。
他忙点头,说:“晚书要见我啊,好啊,你让他等等,我等会儿就过去……”
话没说完,被代越打断,他蹙眉看着那个来传话的禁军,问他:“他怎么知道于相醒了?”
余怀因醒的突然,代越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知晓余怀因已醒的举动,更没有让人通报,外面的禁军就算看到了余怀因,也不该告诉亓晚书。
一番猜想下来,代越越发觉得,余怀因的昏迷,只怕就是亓晚书的手笔,不然他怎么知道余怀因什么时候会醒。
余怀因听见代越这么一说,也愣了一下,然后心想:“是哦,亓晚书是怎么知道自己醒了的?总不能是和自己心有灵犀吧?”
那禁军被代越问住了,犹豫着回答:“这个,属下也不知道。”
代越想了想,然后对那禁军道:“你去回他,就说,让他等会儿。”
禁军拱手道是,调转马头,回去了。
然后代越回过头来,看着余怀因,问他说:“你怎么看?”
余怀因并不知道代越在心里已经认定是亓晚书害的自己昏迷,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昏迷纯粹是自己的原因,此刻听到代越这么说,也就以为,代越是在问自己,要不要去见亓晚书。
他想了想,然后回答代越说:“我去吧。我也有点事情,想和他说一下。”
代越闻言顿时皱眉,想也不想就要出言反对,他道:“你就不怕,他再对你不利?”
余怀因没注意到代越话里的“再”字,他摇摇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放心吧,他不会的,我了解他。”
代越看着他,沉默不语,眼里眸色逐渐幽深,神色莫测,良久,他才出声,说:“随你。”
余怀因闻言不解,心道:“怎么好像生气了?”
对于代越的猜测,亓晚书表示自己实在冤枉,他本来想跟禁军说的是,要见代越,好问问现在余怀因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代越允许,自己也能给余怀因把个脉。
可惜被辜时雨之前那么一番胡搅蛮缠,他在开口的时候,疲于应对,顺口就说成了要见余怀因,说出口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不对。
辜时雨倒是听清了,可他又急又气又震惊,三种情绪交杂之下,自己把自己带偏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被高守点醒,还顺便提醒了亓晚书。
亓晚书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
然而,问题是,那禁军听见他这么说,竟然也没觉得惊讶,就好似他说的这个请求,并没有哪里不妥。
亓晚书心思惯来活跃,电光火石间,他很快就想通了——既然禁军对自己要见自己的请求并没有觉得惊讶,那只能说明,要么,是他理解成自己要见代越;
再不然,就是余怀因已经醒了。
而这两个可能,亓晚书私心更倾向于第二个。
抱着这样的念头,亓晚书当即掀起窗帘,寒风迎面吹来,带来刺骨的寒冷,亓晚书却不闪不避,只目光定定的看着前面,希望那传话的禁军快点回来。
好在,只是传个话的功夫不需要多久,更何况,两辆马车相隔也不远,所以那个去通报的禁军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多余的话,也没问亓晚书要见余怀因做什么,禁军只说让亓晚书稍等片刻,等会儿丞相自会过来与他相见。
这倒是让亓晚书意外又惊喜,意外是因为他还以为代越就算同意余怀因见自己,以代越那性子,估计也会让自己过去,他好在旁看着,以免自己对余怀因不利;
而惊喜,而是因为,余怀因确实是醒了。
亓晚书欣喜之余,在心里略一思索,隐约猜到了什么,代越不拒绝余怀因见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估计还是因为余怀因吧。
这么想,就合理了,也只有余怀因的请求,代越才会让步这么多。
于是亓晚书好整以暇,等着余怀因过来。
辜时雨听了那禁军的话,很是不满,直接走到车窗前,透过车窗,问那个通传的禁军,说:“于相醒了?他当真是这样说的?你不会骗我吧。”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皇上在旁边,听见亓晚书说要见于相,就没说点什么?
禁军也许领会了辜时雨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又或是没有,他恭敬的朝辜时雨抱拳一揖,然后不卑不亢的回答:“回大人,于相确实是这样说的。属下不敢欺瞒。”
辜时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了。
然后放下窗帘。
回过头来,亓晚书就端坐在他身边轻笑。
平心而论,他模样俊秀,五官精致,轮廓柔和,偏还生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眼,眼尾上挑三分,眸光流转间,秋水盈盈,风流自生。
这样的人,再配上这样的一双眼,笑起来是很招人稀罕的,可辜时雨对他一直就没什么好印象,此刻见他笑,也不觉得他笑的好看,只觉得他的笑里暗含几分不怀好意。
是以辜时雨一见他笑,就皱起了眉,心道这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又联想起来之前亓晚书不仅软禁余怀因,还设计把自己甩开,不让自己找到余怀因,直接导致余怀因差点落在宋佑淳手里。
如此种种,使得他看亓晚书越发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