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邪风怪雨
两人说话间，天空上的乌云似乎更厚了一些，迎面吹来的风也有呼啸的迹象，独独空气中闷热的感觉未减分毫，沈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沈故垂眸，看着面前的贾公公，一幅不欲多言的表情，他道：“既如此，那便走吧，等会儿晚了，怕是有雨。”说完，转身便朝着大门方向去了。
沈国师懂得占星之术，有预测风雨之能，这是东姚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几乎没人会怀疑，他说等会儿会下雨，那就一定会下雨。
贾公公对他的话毫不怀疑，闻言，忙应了一声，然后跟上沈故的脚步，缀在沈故身后，另外两个小太监也跟上来，低着头一左一右的跟在贾公公身后。
一直到四人出了花厅，萧随春才姗姗来迟的从抄手游廊那边过来，他气喘吁吁的，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扶着游廊的红色柱子，问正在收拾茶具的丫鬟，“先生呢？”
丫鬟指着四人离开的大门，说：“已经出门了。”
……
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从外面看倒是不出来什么，最多是车身各处的用料都贵重一些，可马车里，却是应有尽有，且每一处的布置也是精细至极，所用之物也都皆为上品。
沈故矮身钻进车厢后，在一旁的贾公公放下车帘，抬起袖子抹了把汗，然后朝前面的禁军吆喝一声：“启程，回宫。”
说完小跑着奔向自己的小轿子，由两个禁军抬着，摇摇晃晃的跟在马车后。
马车前的禁军扬起马鞭，甩在前面马儿的后臀上，马儿一声嘶鸣，拖动木轮，载着马车里的沈故，碾过十里长街，一路轱辘声向着皇宫方向驶去。
天上的乌云越累越多，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下雨之前进入宫门，天边一阵雷光闪现，倾盆大雨便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砸落地面散开成水珠。
这雨来的猝不及防，除了不久前的乌云，此前毫无征兆，谁也没有想到，豆大的雨滴砸在马车顶上，街边百姓的头顶上，以及随行禁军们的铠甲上，很快就淋湿了一些没及时避雨的人。
雨声滴滴答答。
沈故掀起窗帘一角，看着远处闷雷轰隆的那朵乌云，原本淡漠的眸色变得深邃，心说：“邪风配怪雨。”又转头对马车旁骑着马的一名禁军道：“我们走快些。”
禁军领命，马车速度加快。
热闹的集市上，百姓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雨砸了个猝不及防，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雨了”，而后四散开来，像洪水被冲散的蚂蚁，匆忙的在附近寻找着能够避雨的场所。
街边摆摊的小贩们则来不及躲，他们赶忙拿出自己的伞来，撑开后挡在摊子上方，遮挡着摊上的货物，同时着急忙慌的收摊，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禁军驾着马车穿过集市的街道，木轮碾过地上的坑洼，溅起地上雨水，所有人都在忙着避雨，没有人去注意这辆宫中御用的马车里坐着的是哪位皇亲国戚。
这逐阳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贵人。
马车行过集市中心，将避雨的百姓甩在身后，在即将转道直通皇宫的玄武大街的时候，一个衣着破烂的乞儿突然出现在马车前，赶车的禁军见状吓了一跳，忙勒紧缰绳。
“吁——”
马儿被缰绳拉的仰头，高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霎时间，天空雷电大作，远远看去，那马蹄仿佛就在那乞儿的头顶上方，好似下一刻，就要把那乞儿踩在蹄下。
第八章 异瞳少年
“天呐，那是谁家孩子？”人群中有人发问。
“不知道啊。”另一人道：“以前也没在这附近见过这孩子啊。诶，话说，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那乞儿是怎么出现的，明明刚才，那街道中央是没有任何人的，那乞儿的出现，太过突兀，就好像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扶离坐在街道中央，左看右看，神色几分懵懂迷惘，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脑子里更是一片混沌，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这个状态不对。
他试图回想一下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然而稍一思索，头部便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回想，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
扶离闻声，转头看去。
禁军哪里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此刻吓得心脏都忘了跳动了，他只能用力拉紧缰绳，企图让马儿调转车头，让马儿换道，好避开那路中间的乞儿。
他厉声吼道：“快、快让开！！”
遗憾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在这样的距离下，禁军根本来不及驱马避开在街道中间的扶离，扶离则像是被吓呆了，忘了闪避，只是呆愣愣的坐那儿没动。
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与那街道中间的乞儿越来越近。
“啊！”旁边躲雨的少女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尖叫了一声，路人纷纷忙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马蹄将乞儿踩在足下的血腥场面，连驾车的禁军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坐在马车里的沈故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那个还愣愣的坐着的扶离冲了过去，在马蹄落下之前，将人一把抱起，飞身离开了原地。
现场一阵沉默。
下一瞬，围观的百姓中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国师大人，是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救了那个孩子！”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沈故一身白衣，自半空中谪仙般翩然落地，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如悬天雨帘，将每一次都网的密不透风，可遇到沈故，它们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自动退避。
铺天盖地的大雨，愣是没一滴，落在他身上。
他将怀里的少年放在地上，蹲下身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下而上观察着对方的身体，同时开口问：“有没有伤到哪儿？”哪知一抬头，对上少年的眼睛。
沈故当即愣住。
少年似乎是被刚才的突变给吓懵了，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没什么血色，双眼无神，人看起来也呆呆愣愣的，不那么机灵，甚至还有点可怜。
他穿着一件不甚合身且破败不堪的衣裳，惨白的脸蛋看起来有些脏，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蹭的灰，一头黑发也乱糟糟的，少说也有十几天没梳头了，此时像极了一个鸟窝。
可即便是这样一幅形同乞丐的尊荣，依然没能掩盖住他眉眼间的风流雅致，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那五官轮廓简直如精雕玉琢般，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精致。
但让沈故为之惊讶的，却不是少年俊秀精致的容貌，而是他那一只血色瞳仁的左眼，鲜红而妖冶，眨眼时，好似有血液在瞳仁里流动，透露着几分让人胆寒的诡异。
而少年的右眼，却是正常的黑眸。
一黑一红的对比之下，更显惊骇。
有那么一瞬间，沈故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因为这少年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模样，身上没有半丝妖魔的气息，也没有鬼气缠绕的迹象。
可是普通孩子，又怎么会有这样一双异瞳，尤其是他左眼的血色瞳仁，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正常孩子所有。
——等我下个月找时间替换，到时候会换成结局章。番外看情况写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