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一瞬间睁大眼睛
尽管代越这么说,余怀因还是觉得不安。
按照代越说的,楚映笑是他请来坐镇禁宫的,现在楚映笑都出事了,那禁宫内,想是已经失控;而回京的谢无琊若是平安无事,那他大可以调动禁军,护卫皇宫。
可是没有。
这无一不在说明,回京后的谢无琊身陷危机,他没法自保。
而谢无琊之所以没法自保,余怀因所能想到的最可能的一个解释,就是他在之前那一场伏击中,身受重伤,回京后不久,又遇上禁宫失控。
余怀因越想越不安。
代越察觉他的慌乱,也知道余怀因在担忧什么,他试图安抚,便道:“尚卿身边有沈青衣在,他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清越,语调柔缓,又因为刻意放缓了语气,显得声线很是干净空灵,听在余怀因耳中,好似有一双手,在轻柔的抚摸他。
不可否认,一向看起来冷漠的代越,做起这种安抚别人的事来,确实让人感觉很安心,也很有可信度。
余怀因点点头,将自己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思绪打断,拉回到正轨来,然后看着代越的眼睛,启唇说:“我知道。”
代越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车厢外传来“叮——”的一声,他目光一凛,将要说的话悉数咽下,转而道:“呆在里面。”
说罢,一个闪身,从车厢里钻了出去。
余怀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不见了代越的身影,只余下还在轻晃的车帘。
代越出去后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打斗声,毫无疑问,是宋佑淳的人,又来了,而且比第二次来的时候,间隔似乎更短了
余怀因反应过来,当即侧身,去拉车壁上那个藏在暗格里的一个小扳手,要将车窗上的挡板放下来,防止有人往里射箭。
扳手落下,车窗上的挡板也随之落下,车厢里灯光一晃,就在余怀因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柄长刀在完全落下的前一瞬,从缝隙中插了进来。
余怀因闻声抬头,只见那长刀忽的往上一抬,刺耳的脆响声中,闪着寒光的剑刃划开挡板,竟硬生生把挡板撕开了一道口子。
透过那道被刀刃划开的口子,余怀因看见,车窗外,火光大盛,借着火光,余怀因看见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目光凌厉如刀,眼里一片森寒。
而最深处,仿佛燃烧着一团名为嗜血的火焰。
余怀因猛地睁大眼睛,眼底满是惊惧。
那黑衣人自然也看见了车厢里的余怀因,他眼角微动,因为蒙着脸,余怀因看不清他的模样,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他知道,那个黑衣人,刚才笑了。
下一刻,余怀因看见他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微弱的月光下,刀光在黑暗中划开一道白光,好像撕裂开了这无边黑夜。
这车厢四周都装有铁皮,前几次无论刀剑还是箭矢,除了几道划痕,不曾被刺穿过一处,可余怀因毫不怀疑,这人的这一刀,能把车厢劈开。
行动被意识更快,在余怀因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整个人就已经迅速打开车门,并就地一滚,从车门处,滚了出去。
下一瞬,剑刃落下,挨了那么多刀剑流矢都不曾破损的马车,却在这人的一剑下,生生被劈开了一道口子。
“嘭——”的一声巨响,车顶失了支撑,整个从上面落下,重重的砸在车板上,前面的两匹马儿受惊,仰头嘶鸣一声,就要往前跑。
余怀因滚出车厢,又接着车辕缓冲了一下,车辕上僵硬的木板磕在腰腹上,袭来一阵疼痛,余怀因却顾不上,以手撑在车辕上,将自己抛了出去。
他落地的刹那,受惊的马儿拖着身后已经看不出原型的车厢往前跑了出去,蹄下飞沙走石,蹄声哒哒。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四周却有不少火把,借周身火把的火光,倒在地上的余怀因依稀看见,马车十米之内,已经是一片混战。
打斗声,哀鸣声,刀光剑影,倒地横尸,这一切,就发生在余怀因的面前。
夜里风大,今夜尤甚,寒风猎猎,吹起黑夜里的每一个火把,把远方的声音送来,也把这里的刀剑声送去远方。
山谷幽幽,深山里传来狼嚎声,经过风声的传递,更显恐惧。
余怀因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现在在做梦,因为眼前的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劈开车厢的黑衣人,很快又发现了逃出车厢的余怀因,他狞笑一声,五官变得扭曲,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恐怖。
他提着手里的大刀,一步一步,向着余怀因走来。
有禁军发现了他,一扭头,又看见了还倒在地上因为腿伤没站起来的余怀因,他当即和对面的一个禁军对视一眼。
紧接着,一人提着剑冲上来,黑衣人抬手挡剑,一时间,刀剑相撞,迸发出火光,和刺耳的一声“吱啦——”声。
另一人快步走到倒在地上的余怀因面前,喊:“相爷!”
话音还未落,余怀因朝他看过来,那眼里的目光,看的禁军一愣,但只是一瞬,他就回了神,将余怀因从地上扶起。
“相爷,快……”他才说了三个字,后面的“起来”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回神的余怀因打断。
他紧紧的抓住眼前的禁军,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黑而亮,他颤抖着问:“代越呢?”
那禁军闻言,愣住,大概是没想到余怀因竟然会直呼代越的名讳,但还是很快回道:“回相爷,皇上,皇上……属下也不知道皇上在哪儿。”
正说着,忽然听见一声刀剑相击声,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就见那黑衣人正和刚才冲上前的禁军在对峙,且明显,禁军落了下风。
这一次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找了能破代越贴了铁皮的车厢的人,还有意把代越引开了余怀因的身边。
禁军大惊,当即拉上余怀因就转身跑,“相爷,快走!”
余怀因腿上有伤,右腿没法用力,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高高低低,速度极慢。
而他们身后,那黑衣人已经把禁军打的起不来身,余怀因在奔跑中回过头去,正见那黑衣人举起手里的大刀,狠狠的往倒在地上的禁军身上插。
余怀因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眼里尽是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