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高守原以为,辜时雨就是随便在四处看看,很快就能回来了,哪知道,辜时雨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
这去的未免也太久了,高守心想,以辜时雨的性格,眼下找余怀因是他最为看重的事情,他不该去这么久,除非……是遇上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才耽误了回来。
不需要犹豫,高守当即起身,决定去找一下,然而,就在他转过身,走了两步的时候,昏迷许久的连云路,突然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高守回头,看了一眼在树下已经悠悠转醒的连云路,正要回头,又想起此刻或许不知道在哪里、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被困在哪里的辜时雨,最后一咬牙,回头,杀气腾腾的走回到连云路身边。
“我问你,”高守半点不客气,一把拎起连云路被撕的半开的衣襟,整个一幅要杀人的模样,没好气的问:“于淮音在哪儿?”
连云路刚醒过来,脑子意识都还不甚清醒,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浑身上下都疼,疼的难以言喻,被高守这么粗暴的拎起,难免牵扯到身上各处的伤口。
疼痛当即从四肢百骸一阵接着一阵的袭来,连云路疼的本能的就要痛呼,却在听到高守说的“于淮音”三个字的时候,脑子变得空白,连疼痛好像也忘记了。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下一瞬,昏迷前的种种悉数在脑海浮现,最后定格在自己重伤昏迷后,那个与自己交手的黑衣人,收剑,转身离去的背影。
连云路突然心跳加速,猛地抓着高守的手臂,焦急的问:“于公子呢?”
高守本就担心辜时雨,就想着赶紧从连云路嘴里问完余怀因的下落,然后去找辜时雨,哪想到回答没得到,还被人反问。
“我在问你呢?”高守耐心告罄,丝毫不顾连云路是个重伤人士,拎着人衣襟猛地摇晃,吼道:“于淮音人呢?你把人丢哪儿去了?”
或许是因为受伤太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连云路此刻的神志有些不怎么清醒,被高守这么一吼,就更晕了,闻言呆愣愣的道:“丢……丢了,我把于公子弄丢了……”
高守气的想骂脏话。
恰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辜时雨的声音,喊的是高守,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还有些惊慌,“高守,高守,你快过来,我找到于相的马车了。”
听到辜时雨的声音,高守的第一反应是,还好,他是安全的,然后也不管连云路了,直接运起轻功,朝辜时雨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来了。”
高守没注意到,在他向辜时雨的方向飞去的时候,在他身后的连云路,扶着树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走了。
……
辜时雨确实找到余怀因乘坐的马车了,但是是一辆摔的四分五裂的马车。
他起初只是因为听了高守说以前经常受伤的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面对高守了,就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高守一下。
然后在附近随便走走,想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可是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发现了一行车辙印。
他第一眼就感觉那车辙印有些奇怪,深浅太不一致了,根本不像正常行驶会留下的车辙印,便上前细看了起来,然后越看越觉得可疑。
辜时雨站在那两道可疑的车辙印前,不免想起刚刚救下的、受了重伤的连云路,很突然的,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来,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他没有回去找高守,而是自己跟着地上的车辙印,走了上去。
车辙印最后在一块山坡前消失,辜时雨看着地上那只能是马车侧翻后才能留下的车辙印,之前被压下去的那一股不安,又一次冒了出来。
他看着面前那块山坡,心脏似有所感,一点一点慢慢的加速跳动了起来,他抬脚,想往前走,可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任他怎么用力,就是抬不起来。
直到一阵寒风迎面向他吹来,辜时雨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他在这一阵风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僵了一下,然后猛地跑上前,站在了山坡上。
辜时雨低头,往下看,看着山坡下的一片的马车残骸,以及,那一具倒在血泊中的,盖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袍子的尸体。
辜时雨这个时候突然不可抑止的害怕起来,他想下去确认,那具尸体是不是余怀因,但他又害怕是,两难之际,他想起了高守。
高守轻功属上乘,很快就循着辜时雨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辜时雨,见辜时雨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块山坡上,呆呆地看着下面的什么,他不由加快脚下的速度,用最短的时间,落在了辜时雨身边。
“怎么了?是不是找到……”最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高守已经得到答案了,山坡底下那一片马车残骸,以及那一具尸体,无法让人忽略。
辜时雨盯着底下那具尸体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越看越觉得是,眼看就要忍不住下去一探究竟了,终于等到高守到来。
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伸手,一把抓住在他身边的高守,指着底下那具尸体,看着高守,问:“你看,那是不是……”
高守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辜时雨说完就出声打断了他,他回答说:“不会。对方能一路追到这里才动手,就说明,他们要的,是活着的于淮音。”
他垂眸,安抚的看一眼辜时雨,拍了拍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背,下意识的放轻了自己说话的声音,道:“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辜时雨点点头,说好,然后松开了高守的手臂。
高守没辜时雨那么多包袱,说下就下了,他大步朝地上那被一袭袍子盖着上半身的尸体走去,然后半蹲下来,伸手,拉开了上面的袍子。
和他想的一样,尸体的主人,并不是余怀因。
他抬头,去看在山坡上眼巴巴往这里看的辜时雨,正好对上辜时雨朝自己看过来的视线,辜时雨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高守朝他摇摇头。
辜时雨得到回答,几乎要跳出来的一颗心“咚——”的一声,落回到原位,他拍拍自己的小心脏,从山坡上飞身而下,边走边问:“是谁?”
高守知道他问什么,摇了摇头,说:“不认识。”停了一下,想起连云路,又道:“得问上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