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晚昏醉酒依青壁
李义和出门是临时决定的,苏长鹤在发现棺材里躺着的人是顾伯后,以为杀他的人是亓晚书,于是转头就要去找亓晚书算账。
亓晚书当时刚从余怀因的院子里出来,脸上表情正阴郁着,哪有心情理会他,正巧李义和在边上,他便示意李义和处理。
眼见抬棺人就要出府去了,苏长鹤被李义和拦着,进不去亓晚书的院门,只好追着棺材跑,李义和见他跑,自己也只好跟着,也忘了喊仆人跟着。
看着这又是酒又是肉的,再看看吃点心吃的浑然忘我的苏长鹤,李义和犯了难,他试着苏长鹤商量,说:“不然还是别买这么多吧。”
苏长鹤刚把一块蒸的软软糯糯的点心塞进嘴里,听见这句话,顿时连嚼都忘了,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义和,“为什么啊?”
一说话,就喷了李义和一脸的点心碎末。
事关五脏庙能否得到供奉,苏长鹤点心也顾不上吃了,非要抓着李义和说出个子丑寅卯,他不解的道:“我又不要亓晚书付钱,我有钱,凭什么不给买?”
李义和试着跟他解释,“不是钱的事,主要是,这么多,咱们俩也拿不到啊。”
苏长鹤闻言,正要说话,就被一旁的小二出声打断了,小二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他道:“李管家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派人送二位回府的。”
小二这话一出,苏长鹤立时就像得到了倚仗,看着李义和的眼里满是得意。
李义和拿他没办法,谁让苏长鹤先是苏云生的独子,再是亓晚书要留的人呢,换了旁人,李义和才不会这么纵容他。
他摆摆手,选择认输,对小二吩咐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送到李府去,钱记李府账上。”
“不用。”五脏庙的问题解决了,八宝鸭,杨柳香还有白雪糕都保住了,苏长鹤开心的很,笑着跟小二纠正,“记我爹账上,你们改日上门找他拿钱就行。”
说完,抱着自己的点心哒哒哒小跑着出门去了,脚下步子轻快,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开心。
看着苏长鹤的背影,李义和很是感慨,心道还好李虹没有儿子,不然要是像这苏少爷一样,他怕是得折上好几年的寿。
小二将两人恭恭敬敬的送出酒楼大堂,他站在酒楼门前,扬着手朝二人的背影喊:“李管家慢走,吃好了下次再来啊。”
等来人走远后,小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最后瞬间收敛,接着他转身回到了大堂,借着招呼客人的机会,上了二楼。
把客人送进雅间,问了客人要点什么后,又笑眯眯的退了出来,还贴心的带上了门,紧接着,趁着二楼走廊无人的时候,拐进了尽头处一间雅间。
雅间布置典雅,物件摆放中规中矩,墙上还挂着书画,中央则置一尊青桐制兽耳香薰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在房间四处。
房门正对着一扇四折屏风,透过碎金的薄纱,能依稀看到一个男子正坐在桌前喝酒的剪影,他坐姿随意,与端庄挨不上边,倒是颇有几分不羁的感觉。
小二在屏风前停下,躬身一揖,唤道:“皇上。”
屏风后,正是进城来的代越。
他拿起放在手边的酒壶,又徐徐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后才开口问:“怎么样?”
扮作小二的禁军回答:“按皇上吩咐的,已经成了,苏家少爷会在李府做内应,随时能与皇上里应外合。”
代越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然后“叩——”一声,放下酒杯,他转头,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眼中一抹光芒闪过。
“那就安排下去吧。”
小二点头,道:“是。”然后起身,出门去了。
……
苏长鹤买的八宝鸭还有杨柳香很快就由酒楼派的人送来了李府,但是李义和忘了提前打招呼,门仆没有事先收到消息,于是拦着不让他们进。
酒楼的送货领头的那人解释,是李管家亲自上门要的东西,但是门仆早几天就被李义和吩咐过了,可疑的人不许放进府,不然府里出了事,饶不了他。
“都说了是你们的李管家让我们送来的,你不信可以马上派人去问他一声嘛,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酒楼的人道。
门仆也是个死心眼,他反驳:“你胡说,我、我们当家的从来不吃家禽,李管家怎么可能会派人去你们酒楼买这么多鸭。”
他鄙夷的看着对方,说:“还想把我支开,你们是想趁我进去问李管家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吧,哼,想得美。”
酒楼的人简直都要疯了,就没遇到的这样的,要不是银子还没拿,他们都要原地撂担子不干了,他吼道:“那我们怎么知道啊?你去问他嘛,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两方谁也不让,门仆坚决不放行,酒楼那边的人又不好硬闯,吵吵嚷嚷,争论不休,很快,门口的动静就把李义和吸引过来了。
李义和走过来,暂时平息了两方的争吵,然后他向门仆打听了一下什么情况,听完门仆说的后,他当即在心里把苏长鹤骂了一顿。
骂完后,开始收拾烂摊子,他先跟门仆说了东西确实是自己去酒楼买的,然后派人去账房拿了银子做赏钱,叫了几个小厮,收下送来的东西。
这才把人打发走了。
门仆看着小厮手里的八宝鸭,明显想问什么,但是看李义和脸色不太好,就没敢问,倒是拿着东西的几个小厮看着这酒和八宝鸭有些不知所措了。
有人胆大一些,问李义和:“管家,这些,要怎么处置啊?”
李义和叹一声,挥挥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给在西边院子的那位送去……”话正说完,眼角余光一瞥,竟让他看到了亓晚书。
亓晚书穿着一袭暗红色的交领长衫,银线滚边,用黑色的宫绦束腰,宫绦尾端系了两个白玉环,行走间,玉环相击,叮当作响。
外面还罩了一件墨绿色的大袖衫,常常束起的头发此刻全无装束,就这么散着,独独在脑后用白色发带虚虚的系了一络。
他目光淡淡的扫过李义和,桃花眼里无一丝暖意,他没说话,可看着李义和的目光里,分明是在无声询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