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生死只一瞬之间
寒光乍现，广寒如惧如畏，收敛月光，半隐匿于云层内。
余怀因半跪在亓晚书身边，见他腰侧不断有鲜血涌出，他吓得三魂跑了两魂，七魄全不附体，竟傻乎乎的用自己的手去堵亓晚书的伤口。
“你……你……”余怀因看着那不停地冒出殷红色鲜血的伤口，只觉得脑子里旋转嗡嗡嗡一片，什么也思考不了，什么也不知道。
在余怀因前世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即便有过险情，有过生死一瞬，但他从未遇过今天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余怀因竟不知此时此刻自己该作何反应。
但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要跑，赶紧跑。
可彼时，有什么东西，胜过了这个求生的念头，将他的身体紧紧的压制住，他明知道自己要逃，可他就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去做这个动作。
彼时，亓晚书还有几分清明，蜜饯摊子被踢翻后，他抬眼，看向那紫衫女子，见那女子一身杀气尽释，心道不好。
亓晚书遭受重创，一动就袭上一阵钻心噬骨般的剧痛，那疼痛几乎让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但他还记得余怀因。
亓晚书心知肚明，自己这样，即便能和余怀因一起跑，他也跑不远，到时候，只会变成余怀因的拖累。
他强忍住疼痛，一手死死地按住自己伤口，欲起身带余怀因跑，却因为腰侧的刀伤，根本无力起身。
额头冷汗密布，一颗一颗如大豆般，顺着额角往下流，划过脸颊，滴落在身上，亓晚书伸出一只手去，欲将余怀因从自己身边推开。
亓晚书想叫余怀因快跑，可是，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说话，那紫衫女子已经手持了一把短刀，正一步步向两人这边走来。
如同携带了一身的风雨，紫衫女子每近一步，那股压顶一般的沉重，就越靠近余怀因他们，她眼里是滔天的怒火，看着余怀因，似要将他烧死在自己的怒火中。
紫衫女子朝他喊：“于贼，纳命来！！”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恨之入骨。
“相爷！”亓晚书不知道从哪里积攒起来的力气，他忽然用手紧紧的抓住了余怀因的手臂，他手上有沾染到伤口的鲜血，在余怀因的衣服上，留下一个血色手印。
触目惊心。
余怀因低头看他，对上亓晚书的眼睛，亓晚书看着他，对余怀因喊：“跑！！”说着，将余怀因从自己身边一把推开。
但他的力量有限，他拼尽全力的一推，却也只是将余怀因推倒，而且这还是在余怀因毫无防备的前提下。
不过，因为亓晚书这一推，余怀因身上方才的禁锢像是徒然被卸，不过短短一瞬间，他就重新找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那紫衫女子见状，眼神一凛，再次将目光紧紧的锁在余怀因身上，“跑？”她冷笑，然后启唇，如吐寒冰，她说道：“你跑的了吗？”
说着，当即挥刀，同时脚下足尖一点，下一刻，只见紫衫女子身轻如燕，向着余怀因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余怀因闻声一顿，转头朝紫衫女子看去，夜色半掩，余怀因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他看见了她手上的那把短刀——
那把，刚从亓晚书身上拔出来的、刀刃上面，还带着亓晚书鲜血的短刀。在月光下，刀身上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直直的照进余怀因的眼中。
他下意识的一侧头，正巧对上青石板上的那只残肢。那断手做了个半握的动作，似乎正抓着什么，但没抓稳，就被人毫不留情的砍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余怀因突然就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愣，让余怀因错失了最好的应对的时间，那紫衫女子已经持刀向两人所在的位置，砍了过来。
寒光凛冽。
余怀因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那短刀的轨迹，似忽然被人按下了慢进键，余怀因清清楚楚的看着那刀一点点落下来。
说不清那时候是怎样一种感觉，不像恐惧，也没有多害怕，余怀因起身，将身侧因为受伤无力动弹的亓晚书往自己身后藏了一藏。
刚才那一推，已经耗完了亓晚书所有的力气，但他意识尚在，发觉余怀因不仅没走，反而把自己被护在他身后。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人从自己身前拉开。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抬眸，而后眼睁睁的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利刃，正劈向余怀因的脑门。那一瞬间，亓晚书的瞳仁骤缩，眼底满是恐惧。
“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