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我只是不太习惯
亓晚书那两个做百姓打扮的黑衣护卫并没有发现代越和余怀因，他们或许注意到了这对夫妻，毕竟余怀因坐着轮椅，很难不引人注意。
可他们殿下要找的人，是一个男的，对于女的，他们也就是看一眼，仍他们怎么聪明，估计也不会想到，对方会扮作女装。
等那人走过去后，代越这才故作自然拉开和余怀因之间的距离，然后慢慢直起身来，他偏头，看了一眼那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两人，眸中寒光一闪。
然后回头，推着余怀因继续朝着城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被代越扫了一眼的两人，其中一人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左右，四周热闹喧闹，人来人往，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
另一个见状，拍了一下他的肩，问：“您怎么了？”说着顺着他的目光也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没什么啊。”
那人抓了抓后脑勺，回答道：“我刚才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咱们。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种感觉，就没了。”
另一人听了，道：“你呀，肯定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在找人，累坏了，神经兮兮的。”
“可能是吧。”他抓抓头，赞同了这个说法，然后继续和同伴往前走。
经过刚才那两次差点被发现的经历，此刻的余怀因显得有些紧张，一双眼睛躲在幕篱后，时不时的环顾一下四周。
反观代越，却是则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要不是要给余怀因推轮椅，他或许还能把在腰间的扇子拿出来，时不时扇一下，做足那种文人雅士逛街市的感觉。
赵奢与其余禁军全部都换上了百姓的衣服，此刻就在余怀因和代越他们身后的百米之外，视线紧紧追随着他们二人的身影，一刻也不敢放松。
从表面上看，代越似乎半点也不紧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实际上，他的目光却一直在看着迎面向他们走来的路人；
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分辨出那是亓晚书的人，还是只是普通的百姓，以在被对方发现前，带着余怀因避开他们的视线。
在连续避开三波疑似亓晚书的黑衣护卫后，代越越发确定，亓晚书为了找到余怀因，恐怕，已经把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派了出来。
现在这整座江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张巨大的网，而亓晚书，就是主宰这张网的人，一旦他们中的谁不慎被发现了，这张网上的蜘蛛，就会顺着动静，一个个，全爬过来。
到时候，他们要是再想逃脱，只怕，是难上加难。
所以即便他们已经乔装改扮了，也依旧，一刻也不能放松。
代越观察了许久之后，发现了一件事，像之前华山和他说的那样，越是靠近城门，亓晚书的人，就越多，几乎每一个要出城的人，都会被他们的人盯住，辨认。
一旦发现疑似余怀因的人，就会有人上前确认，直到确认是或不是。
慢慢的，代越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把这个计划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不会有什么纰漏之后，他收回目光，看向坐在前面轮椅上的余怀因。
这才发现，余怀因居然紧张的肩膀都在抖。
“阿音，放轻松，别这么紧张，你一紧张，反而会被人看出不对来，要是亓晚书的人里，有个细心的，很容易就能发现我们的伪装。”
这话当然是危言耸听了，且不说余怀因男扮女装没几个人想到的，就算是代越，易容过后，也和之前的样貌相差甚远，怀疑或许会怀疑，但想要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伪装来，就不大可能了。
余怀因扭头，飞快了看了代越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像触电似的，回过头去，继续看向前面，欲盖弥彰的道：“我、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只是有点不习惯这、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
街上看他的人并不多，可不多，不代表没人看，那些或同情，或惊疑，或打量的目光，时不时就向他看过来，同时还伴随着一些指点。
即使心里清楚，有幕篱遮着，他们看不清自己的脸，可余怀因还是被他们的目光看的心跳加快，他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发现自己女装。
然后就会有很多人围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评头论足。
余怀因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呼吸困难。
代越垂眸看了他一瞬，正要调笑一句，忽然发现余怀因情况确实不太对，他一愣，然后忙伸手扶上余怀因的肩膀，担忧的问：“怎么了？阿音。”
余怀因也意识到自己陷入自己的情景想象中了，他一把抓着代越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手上青筋突起，他的额头也不自觉间，爬满了冷汗。
然后他猛地吸了口气，把自己的神志从那个臆造出来的情景中抽离出来，然后像是溺水的人忽然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代越忙给他拍背顺气，同时怀疑余怀因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他不安的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余怀因摇摇头，正要说没事，就在这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处突然在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尖叫，伴随着的，是一阵骚动。
“你们快让开，快给我让开！”有个人急躁的扯着嗓子在前面大声的呐喊，因为喊的又急又大声，声音里都差点破音。
众人不解其意，于是越过他，向他的身后看去，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一辆马车跃进众人的视线。
然后下一瞬，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路人的尖叫声，惨叫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奔跑声一起响起，刚刚还热闹繁华，叫卖声此起彼伏的街市，眨眼间，便乱作一团。
百姓们因为害怕，开始四下逃窜，东跑西窜之下，免不得有人撞在一起，于是相互推搡，有人因此摔倒在地，又有人被地上的绊倒，摔成一堆。
“是马车失控了。”代越越过那些乱糟糟的百姓，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造成这一切的、驾着一匹马儿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快速冲过来的人。
眼看着那越来越近距离的失控马车，代越一把拉过余怀因的轮椅，准备带着余怀因躲到街道的边缘，以免行动不便的余怀因被人冲散。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即便是平时遇事波澜不惊的代越，这一刻心跳也不由快了几分。
余怀因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还有身边各种混在一起的混乱的声音，刚刚缓过来的心绪，也受到感染，有些惊慌失措。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他听见代越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他道：“阿音，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安然无恙，出城去。”
余怀因闻言一愣，然后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着代越，问他：“你是想……”
代越笑着点头，“没错。”紧接着，他看了一眼即将跑到他们跟前的马车，然后垂眸，看向余怀因，温声问道：“你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