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他笑如三月春阳
两句话的功夫，代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见余怀因看着自己的眼里满是担忧和焦急，代越心下一暖，笑道：“阿音不信我？”
余怀因摇头。
代越很满意这个回答，他就着搭在余怀因肩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余怀因的颈肉，目视前方，看着对面的亓晚书，像是挑衅一般，勾唇一笑。
余怀因本来想说什么，不成想代越做怪，他被捏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本来紧张到失语的情绪被代越这么一弄，也消散了。
他拉开代越在自己颈上的手，半侧身过来，仰头看着代越，刚说了一个“代”字，就被代越抬手打断。
代越放下手，垂眸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眼底沉沉浮浮着什么，他开口，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答案是不行，于淮音，你不能让我接连放弃你两次。”
余怀因闻言愣住。
不等余怀因看清楚代越的眼底深处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他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余怀因自己的错觉。
“赵奢。”代越道。
赵奢握着剑的手心全是汗，目光紧紧的盯住赴十三和那些护卫在亓晚书身边的黑衣护卫，闻言他回过头来看了代越一眼，又马上继续盯住他们，回答：“属下在。”
代越伸手向后，一个禁军立即会意，把一柄剑恭恭敬敬的放在了他的手心，他握紧剑柄，双指敲了敲剑身，神情自然，全无敌我实力悬殊的紧张感。
他淡漠的瞥了亓晚书一眼，收回目光后，压低了声音，对赵奢吩咐说：“等下要是打起来，你想法子，把亓厌身边那些狗，引开。”
赵奢闻言本能的就要点头，可点到一半，像是才听懂刚才代越说的是什么，回过神来后，他下意识瞥了代越一眼，眼里有点惊讶。
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只是握剑的手，更稳了，他坚定的点了点头，以同样低的声音回答代越，说：“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全力配合皇上。”
说着想起什么，低头看了一眼余怀因，眼里有些犹疑，问：“那，皇上，相爷怎么办？”
赵奢自以为这话声音很小，其实余怀因听到了，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余怀因也隐约猜到了代越想做什么，他确实有些惊讶，但也不可否认，这是当下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到赵奢这么问，余怀因也私心想听代越是怎么回答的，却听见代越答非所问的说：“你让两个人，护卫在于相身边，别让人近身。”
赵奢闻言，明白这就是不准备回答的意思了，他不再问，点点头，抱拳道：“是，属下明白，皇上放心。”
余怀因在心里叹了一声。
他揭开头上的幕篱，露出被罩纱遮掩的本来面目来，左右已经被亓晚书认出来了，这幕篱戴着除了碍事，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所幸之前在客栈的时候，代越并没有在他头上弄太多发饰，只用了一根发簪挽了个发髻，然后在脑后加了一条飘带。
余怀因也就没去理会，只顺手抹了一把脸，把脸上涂的脂粉擦了，这才开始开口说话，他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代越在他揭开幕篱的时候，就愣住了，直到此刻听到余怀因说话的声音，他才回神，他愣愣的看着余怀因，不太确定的道：“阿音，你……”
余怀因打断他，“既然决定铤而走险，就别因为我一个人有所迟疑，代越，你今天要么放下我，要么，就毫发无伤的带着我出城去。”
他这话的声音不小，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亓晚书自然也能听见，闻听此言，他脸上的表情当即就阴沉了下来，桃花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相爷。”亓晚书目光定定的锁住余怀因，那印象中，惯来温和如春风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有几分森冷，可他的语气，又分明有些悲伤。
亓晚书看着他，一眨不眨，问：“您真的决定跟他走？”
余怀因抬眸，对上亓晚书的视线的时候，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难过吗？难过的。
那年灯火阑珊处，小摊前替他掏钱买下锦鲤花灯、笑如三月春阳的少年，终于还是消失在时间的长流里，一去不复返了。
“晚书……”余怀因喊，他动了动嘴唇，想对亓晚书说点什么，可他张开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塞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亓晚书却误会了余怀因的意思，他嗤笑一声，语气薄凉，说：“相爷对我，就这般无话可说？晚书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招了相爷的厌恶。”
余怀因闻言愣住，不知道亓晚书为什么这么想，他张开嘴，想说没有，可亓晚书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抢在余怀因开口之前，说：“罢了。”
声音里，满是颓败的无力感，像是执着于某一件事多年，却在某天忽然认清了现实，又像是自己主动放弃了抵抗，不再放任自己自欺欺人。
他说：“问这些没有意义，相爷不会回答，就算回答，也不会是我想听的答案，所以算了，我也不想再问。”
说着，他看着余怀因，很突然的笑了一下，接着道：“反正我自有我法子，让相爷留下……十三。”
亓晚书话语刚落，在他身侧的赴十三就已经向着对面的余怀因冲了过来，速度快的余怀因只能看见一个残影，好似下一瞬，他就能到达自己身前。
代越目光一凛，当即横剑在前，在赴十三来到余怀因的面前的一瞬，毫不犹豫挥出一剑，剑光闪过，赴十三自觉眼前白光一闪。
为了不被代越一剑削成两半，赴十三无法，只得侧身避其剑锋，堪堪避开代越的剑气，可身后飘起的头发，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凌厉的剑气割断，飘落在地。
赴十三一动，其余黑衣护卫也随即出手，纷纷向着代越他们而来，赵奢并不畏战，他握紧手上的剑柄，领着身后的禁军上前迎战。
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