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连襟蜀绣花草簇
不一会儿,余怀因等人就进来了。
代谨走在最前面,余怀因和谢无琊在他身后,两人一左一右,不自觉间,三人构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出来,代谨占了顶角的位置。
屋内的镂空熏笼里正燃着什么,能看见丝丝缕缕的白烟从里面不间断的升起,散在屋内,而弥漫开来的,是一味不知名的香,淡雅脱俗,清新怡人,像是什么花的花香。
代谨一人当前,在离紫檀案前两米的距离停下,拱手,朝坐在案前的代越作了一揖,“臣弟见过皇兄。”
余怀因和谢无琊也随后拱手道:“臣见过皇上。”
此时并非朝会之时,代越也没有降旨传召,顶多算是代越私下约见朝臣,所以也没那么多规矩,更不需要穿朝服,但毕竟是面圣,也不好过分顺便。
临出门之前,余怀因换了件稍正式一些的锦袍,衣服用的是上好的织金锦缎,不浓不轻的水蓝色,将余怀因衬出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来。。
领口及衣襟还有下摆处,都绣有连簇的花叶图案,用的是蜀绣手法,绣工很精致,而这连簇的花叶,既不会过分的喧宾夺主,又让这身锦袍在无意间,添了几分华贵。
代越放下手里那本、在三人进门之前才拿起的奏本,抬眸,看着面前三人,眼角余光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落在了代谨左后侧的余怀因身上。
这套量身定做的锦袍将余怀因颀长的身形修饰得恰到好处,肩宽腰细,腿长脚长的,匀称而高挑,骨肉亭均,虽然纤细但并不瘦弱。
一头及腰的长发束了一半,用了个小型的发冠,中贯一支白玉发簪加以固定,发冠正中和发簪簪尾处,都镶嵌着一颗大小适中的宝石,与他这一身衣裳,倒是极搭。
这时候,余怀因却似有所觉一般,抬眸往案前看了一眼。同一瞬间,代越敛眉,将落在余怀因身上的那半缕目光收了回来。
不知是不是巧合,两人的目光,恰在空中相错而过。
只是,一个有所觉,一个不知觉。
代越低垂着眼眸,以手掩唇,不舒服似的咳了两声,想着刚才差一点就要被余怀因发现自己在看他了,不禁庆幸又后怕。
而且,他发现自己胸腔里那颗一直以来,都以某个稳定的频率跳动的心脏,此刻忽然有些快。
他摆了摆手,说:“免礼吧。”语气还是他平素说话的语气,淡的一如既往——他早已经习惯了,将一切情绪往自己的心里藏。
所以,即便心跳如雷,表面上,他也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他的声音,却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若是仔细听,会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轻的不易察觉的微颤。好在,除了代越自己,面前三人,谁也没有发现。
代谨道:“谢皇兄。”
身后,余怀因和谢无琊也异口同声道:“谢皇上。”
不过,代越毕竟还是代越,这么多年的高处不胜寒,早锻炼出了一颗八风不动的心,即便是一不小心被乱了心神,有了几息的时间,也就调整好了。
“你们三怎么一起来了?”代越说着,放松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极其疲惫的样子,话音落下,他也顺势让自己整个人都往左边的扶手上靠了靠。
这句话看起来问的是三个人,但因为有代谨在,身为臣子的余怀因和谢无琊都不好僭越,就只好由代谨开口了。
代谨转头,先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于谢二人,然后笑了笑,这个笑配上他略显稚嫩的脸蛋,显得有几分俏皮。
他解释道:“算不上一起,臣弟是在进玄武门的时候,遇上于相和谢将军的。知道他们是来找皇兄您的,便一起走了。”
代越闻言,抬起一双狭长的凤眸,往代谨的身后,看了过去,虽然他没开口,但谁都知道,他这算是在询问了。
按照谢无琊和余怀因两人的身份来说,应该是由余怀因回答的,但余总裁的原则是,能装瞎,就装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特别是面对代越这么一个,掌握着他生死大权的人面前。
好在他本来就低着头,所以也没人知道,他是真的没看见,还是故意假装看不到。
在他身边的谢无琊见他不说话,又低着头,以为他是没看到代越的暗示,于是很仗义的给他解了围。
“回皇上,”谢无琊道:“我们是在宫门外,和谦安王爷遇上的。”
代越闻言,“嗯”了一声,算是默认,然后问代谨:“找朕有事?”
“其实臣弟也不是来找皇兄您的,府里人昨儿个给臣弟送上来一件新奇的玩意儿,是一只异色白猫,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杂毛,毛茸茸的,实在是好看的紧。”
代谨这般说着,随着自己的描述,他脑子里也慢慢勾勒出那副画面来,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只鸳鸯眼小白猫来,顿时心情极好,连话里都带着几分笑意。
“臣弟想着,母后应当会喜欢,所以特意给她老人家送进来。”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皇兄可要看看?不骗你,真的好看。”
代越听完,问他:“你特意绕一趟到朕这,就是想在把东西送到母后宫里之前,给朕看看?”
代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的说道:“就只有一只嘛,要有两只,臣弟肯定给皇兄送来。”
他笑的一脸真诚,代越有些无奈,随后,他挥了挥手,一边赶人一边说:“朕和于相、谢将军还有事,你要没事了,就赶紧滚吧。”
此番谢无琊从边疆回来,肯定还有许多事宜要和代越商量,不用谁提醒,代谨也是知道的,他笑着拱手,说:“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说完,代谨转身往外走,刚才领着三人进来的那个小太监,朝代越他们这边行了一礼,然后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代谨身后。
等一主一奴双双出门后,屋内只剩下了包括盛易德在内的四人。
盛易德转向代越,极轻的喊了一声:“皇上。”询问道:“可要老奴回避?”接下来,想也知道,是君臣三人之间的事情,无关闲人,还是能避则避。
盛易德在宫中多年,一步步走到今天,连侍奉两代君主,这点道理,又岂会不知。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安全。
代越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盛易德颔首,退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