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昨日才立冬,今日便下起了雪,天气一朝转凉,本就体弱的傅喻寒这几日身子又变得不大好,昨夜就发起了烧,好在何伯及时发现,连夜起来给他熬了药。
因为还发着低烧,傅喻寒今日起的要比平日里晚了些,刚吃了早膳,就听见衙差在外门通报,说刑部来了人,要求见大人,问他见不见。
傅喻寒正在给自己系着上衣系带,听了衙差的话心下疑惑,道:刑部的人,会是谁?他与朝中大臣并不相熟,一年到头也不见有人来拜访他的。
他把最后一个系带系好,提声问门外的衙差:“他可有说自己是谁?”
衙差抓了抓头,不太确定的回答说:“说是姓林,叫什么弦。”
傅喻寒一听,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林应弦,此前他与林应弦还有钟洲一同审理过宋佑淳的案子,对林应弦有些印象,不过不算熟。
而且在宋佑淳的案子结束之后,他与林应弦无论公务还是私底下,都没什么来往,林应弦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傅喻寒一时想不通。
他想了想,还是对衙差道:“请他去花厅,说我就来,让他稍等一会儿。”
衙差领命而去。
傅喻寒思索片刻,仍是猜不到林应弦的来意,于是摇了摇头,决定不想了,他把衣架上的外衣拿下来准备穿,正在这时候,身后突然想起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何伯的声音。
何伯站在房门外,说:“少爷,是我。”
傅喻寒“哦”了一声,开口让他进来,何伯得到应允,推门而入,傅喻寒刚把外衣穿好,然后他转过身来,看见何伯,还有他手上端着的那碗汤药。
他并不意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何伯面前,双手接过何伯手上的药碗,没有一丝犹豫的端起来,喝了。
药很苦,连空气中都能闻到苦涩味,可傅喻寒却像是尝不到苦似的,喝药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像喝的不是药,而是一碗颜色像药的水。
或许是喝的比较急,傅喻寒放下药碗的时候,猛地咳了几声,把何伯吓了一跳,他忙用手替傅喻寒顺背,语气疼惜,说:“慢点啊,急什么,还有人跟你抢不成。”
咳了片刻,傅喻寒缓了过来,他拍了拍心口,顺手擦了嘴角的药渍,说:“刑部的林应弦来了,不知道因何事而来,我得去见见他。”
说着把空了的药碗递还给何伯,对上何伯那心疼不已的眼神时,他笑了笑,带了一丝撒娇的意思,说道:“劳烦何伯了。”
……
得了回应,衙差不敢怠慢刑部来人,到府邸门前恭恭敬敬的领着林应弦进了府邸,进门既见一面影壁墙,墙上雕刻着一些动物,中间是一幅镂空的狴犴像。
到达待客用的花厅,林应弦在左侧第一位落下,两个丫鬟一前一后奉上热茶和茶点,衙差站在一侧,传述傅喻寒的话,说:“我家大人正在更衣,还要麻烦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林应弦闻言颔首,对衙差道:“打扰了。”
衙差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然后领着两个丫鬟退下了。
傅喻寒没有让林应弦等多久,便从后院通向花厅这边的干檐快步走了过来,他上衣是一件棉质的灰色交领,搭配着一件苍青色的棉质下裳,外面罩了深绿色的乘黄披风;
一头及腰的头发没来得及用玉冠竖起,只用了一根白色发带在脑后系了一小撮,他虽然体弱,但身高却并不逊色于一般男子,整个人长身玉立的,很是显眼,连身上那一丝病气好像都不见了。
林应弦没等他走到花厅就看见了他,见他过来,忙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呆傅喻寒走到花厅口,林应弦拱手作揖,说:“傅大人。”
傅喻寒还有些低烧,加上刚才走的快了些,不由得有点喘,脸颊也不自觉红了些,看上去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他也拱手揖礼,回敬道:“林尚书。”
两人入座后,早就得了吩咐的丫鬟忙不迭又奉了热茶上来,还贴心的把先给林应弦上的那杯换了下来,端上了一杯新的。
傅喻寒呼吸平顺下来后,看着右手边正坐着品茗的林应弦,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林尚书到访,所为何事?”
林应弦抿了口茶,听见傅喻寒问,他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盏,看向傅喻寒,也没准备废话,直接就说:“林某今日冒昧来访,是因为有一事相问,希望大人能如实相告。”
傅喻寒在大理寺,而林应弦是刑部的人,按理说,两人除了一些案子上的来往,应该没什么交集了,可看林应弦今天这副架势,却像是要和自己谈私事的样子。
不过他一时也想不到自己和林应弦能有什么私事上的牵扯,停了一下,点了点头,回答:“这是自然。”
林应弦得到保证,当即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不错过傅喻寒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开口,问他说:“大人可认识蛮夷族的新首领,夏惊秋?”
傅喻寒闻言愣住,夏惊秋的名字一出,他的大脑像是突然之间变得空白了一瞬,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林应弦继续道:“我手下的人昨日在护国寺救了个人,昏迷时一直喊着大人的名字,林某让人查了一下,发现其人是蛮夷族新上任不久的首领,夏惊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