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少了干涉的立场(修)
亓晚书沉默着没说话,因为他无话可说。
他找了一个看起来合情又合理的正当理由,骗过了余怀因,也骗过了代越,甚至不惜欺骗自己,也要把余怀因从代越身边抢到自己身边。
名义上是为了对付代越,可事实上,他不过是想见他。
他怕,怕自己一旦和代越站在对立面,他就再也见不到余怀因了,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用如此卑劣的办法把人强留在自己身边。
尽管,他比谁都明白,他和余怀因,已经没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他自以为骗了所有人,可其实,连已经多年不问世事的亓老太爷都看的清楚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亓老太爷见他抿紧了唇,不说话,就知道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他在心里叹了一声,伸手替亓晚书理了理衣襟,抬头看着他,笑着说:“走了这么久,累了吧?走,外公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他拉起亓晚书的手,一手拄着手杖,一起步出了小佛堂。
他不想亓晚书做以后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可也不愿意针对他的行事,去阻止或是干涉什么,他如果出手阻止,那就意味着,他觉得亓晚书的选择错了。
在复仇这条船上,亓晚书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亓老太爷可以不帮他,但是连自己的外公都觉得他做错了,他会崩溃的。
对于自己这个外孙,亓老太爷除了怜爱,更多的,却是愧疚,当年没有参与肃亲王府的谋反,固然保全了整个亓府,可也同样让亓晚书在外流落了多年。
庆临帝害死了他的父亲,这是事实,亓晚书生为人子,为父报仇,不管这件事是对是错,正义与否,都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他,未经他苦,如何劝他善?他虽担了亓晚书一声‘外公’,可是在这件事上,他终究还是少了一个干涉此事的立场。
对一个人的感情一旦复杂起来,直接或间接的,这个人对你,也就多了很多束缚,所以说,人呐,若是只有单纯的爱恨欢喜,那就好了。
亓老太爷一声吩咐下去,更快就有人送了吃的来,摆在圆桌上,大盘小盘的,冷的热的,无一例外,都是亓晚书爱吃的。
要说饿,其实是不饿的,回来的路上,怕余怀因饿,他着人准备了很多吃食在马车上,时不时就拿出来投喂一下,自己也就跟着吃了不少。
可看着亓老太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慈爱的笑,那句“不想吃”,到底还是没说不出口。
好在没吃多久,下人来传,说家主回来了。
亓老太爷满不在乎,朝禀报的下人摆了摆手,那手势,就赶蚊子似的,他说:“回来了就回来了,让他进来就是了,怎么?还想让我这个老头子出门去迎他不成?”
下人汗,忙道不敢不敢。
亓晚书放下手里的白瓷碗,朝亓老太爷笑了笑,说:“您啊,总也改不了刀子嘴豆腐心的毛病,您坐着,我出去迎迎舅舅。”
说罢就要起身。
被亓老太爷拉住袖子,亓晚书低头看着老太爷,老太爷也看着他,说:“坐下,好好吃你的饭,他又不是不认路,还要人迎。”
亓老太爷话音才落,便有一人从前厅那边走了来,他步子不慢,说是小跑也不为过,他边走边笑说:“父亲大人说的是,允修认路,这不就来了。”
说话间,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正是亓家家主,亓允修。
亓允修今年四十六岁,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可单看其面容,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四十多了,因为他的相貌,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
然而,矛盾的是,他头上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且认真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白发,多是从头白到尾的,青丝白发相互交织,使他看起来有几分鹤发童颜的意思,加上他本人相貌不俗,倒是颇为仙气。
他朝亓老太爷拱手,喊:“允修见过父亲大人。”
亓晚书站在一旁,也拱手见礼:“舅舅。”
亓允修转头看向他,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怜爱,语气无不疼惜的说:“赶路辛苦了吧?”
亓晚书摇头,说没有。脸上虽有笑意,眼底却没有多少温情。
因为他对亓允修这个舅舅,并无太多亲情,他与亓家相认的晚,若说与亓老太爷还有一层血源关系在,与亓允修,就只是在名义上的称呼了。
亓允修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眼底的那一份漠然,不免有些伤心,却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过来坐吧。”亓老太爷面上一脸嫌弃,手却已经控制不住的在招呼下人添副碗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