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一瞬笑意一瞬冰
一番收拾过后,众人再次启程。
基于这次的袭击,高守又和辜时雨换了位置,马车已经被箭矢射的穿了好几个洞,光线略昏暗的车厢里,还能看到从洞里透进来的光。
高守在驾车之前,还特意钻进来看了一眼,亓晚书还好好的坐着,除了刚才因为要躲避流矢而显得有些凌乱之外,看起来并没有那里不妥。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那个打着打着就消失的人,恐怕就连高守,也会被亓晚书这副模样给骗过去。
亓晚书见高守盯着自己看,他笑起来,说:“高大侠这是做什么?怕亓某跑了。”
高守还没来得及开口,辜时雨就闻讯从外面跑了进来,上来就抢答道:“你倒是想跑,可你想跑就能跑得了吗?”
然后又看向一旁的高守,对他说:“你不是要驾车吗?快点,要启程了。”说着上前去推高守。
高守半推半就,被推了出去。
马车很快启动,辜时雨和亓晚书坐在车厢的对角线,他环胸抱着自己,眼睛一刻也不从亓晚书的身上移开,大有要死盯着亓晚书的意思。
亓晚书虽然不介意别人看自己,可辜时雨一直这么看着他,他多少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抬眸问:“你总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辜时雨道:“我想看你就看你,用得着跟你说。”
他的情绪丝毫不加遮掩,对亓晚书的喜恶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亓晚书就算脾气再好,也很难对这样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言笑晏晏。
“代越竟然会把你放在于淮音身边。”亓晚书语气很淡,隐约还透露出一丝丝的冷意来,他瞥辜时雨一眼,说:“我很怀疑他到底安得什么心?!”
亓晚书这话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可话里话外对辜时雨和代越的不满,却清楚且明白,他就差直接说把辜时雨放在余怀因是代越的别有用心之举了。
辜时雨也不傻,立即就听明白了亓晚书话里的意思,他当即就炸了,站起来看着坐着的亓晚书,憋着气质问道:“你说什么?”
亓晚书抬眸,目光淡淡的扫了辜时雨一眼,仿佛看不到辜时雨那眼里聚集起来的怒气,嘲讽一笑,说:“我说你主子对于淮音不安好心。”
辜时雨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二话不说就要扑上去打人,却在拳头到达亓晚书面前的前一瞬,被高守厉声喝住,“辜时雨!”
“你做什么?”高守掀起车帘,正盯着车厢里的辜时雨看。
辜时雨回头,控诉道:“他说皇上对于相不安好心!他诬蔑皇上,还诬蔑我!”
高守瞥一眼亓晚书,亓晚书依旧在笑,好像看不见那差一点就能砸在他鼻梁上的拳头,高守见状皱皱眉,然后看向辜时雨,缓声劝说:
“你家皇上只是让你看着他,可没让你对他动私刑。”说完见辜时雨脸上表情有所松动,高守再接再厉,道:“要是到时候你家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可辜时雨就是看亓晚书不顺眼,手里的拳头也迟迟没放下来,但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股暴怒的感觉了。
高守接着说:“你要是不想看见他,就出来同我一起驾车吧。”
经过刚才那一战,他算是看出来了,亓晚书暂时应该没有要跑的意思,既然他本人都没这个意思,那也就没必要一直让人盯着他了。
和高守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辜时雨对高守是越发信赖,此刻听到高守这么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愤愤不平的瞪了亓晚书一眼,然后转身出了车厢。
高守悄悄松下一口气,又和车厢里的亓晚书对视了一眼,亓晚书依旧在笑,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摆出这样的笑容来。
只是看的多了,无端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再看,也只觉得亓晚书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假。
高守朝他略一颔首,然后放下车帘,转回身去,接着安抚在身边坐下,还余怒未消的辜时雨了。
就在车帘放下的时候,车厢里,亓晚书脸上的笑意也在一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以及那眼底好似能冻死人的寒意。
……
余怀因和代越一直在车厢里,发现有箭矢的第一时间,代越就把两边的车窗和前面的车门上装上的铁皮放了下来,如此一来,马车成了绝对安全的所在。
起先余怀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听见车壁上不断传来撞击的声音的时候,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抬起头来,去看代越。
代越正在听外面的动静,见余怀因看过来,他转过头去,发现了他眼里的异样,他拍拍余怀因捧着手炉的手背,轻声安抚说:“别怕。”
就这么两个字,竟然奇迹般的驱散了余怀因心里那一点点不安。
直到战斗结束,赵奢在马车外禀告,代越才重新把车窗和车门前的阻挡箭矢射|入的挡板收了起来,光线重新照进车厢,余怀因彻底放下心来。
赵奢在马车前简单的禀告了一下刚才战斗的情况,包括他们的伤亡和敌方的伤亡,代越沉默着听完,然后吩咐说:“知道了,收拾一下,继续出发。”
赵奢抱拳道是,接着去收拾了。
代越顿了一下,喊:“肖无序。”
话音落下,肖无序悄无声息的出现车前,他没进来,只是半跪在车辕上,手边握着剑,他低着头,语气很冷,但态度很是恭敬。
他说:“属下在。”
代越也不说什么开场白,直接就问:“刚才亓晚书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此话一出,一旁的余怀因立时朝他看过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表情。
肖无序回答:“回皇上,刚才有人趁着混乱混入了战局,也和亓晚书搭上话了,两人说了几句后,那人就走了,亓晚书暂时还没有异动。”
代越闻言,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亓晚书要是真的这么乖,被自己一路扣到长谣,那才是真的惹人怀疑,现在这样,代越反而觉得正常。
他轻轻“嗯”一声,说:“继续盯着他,到长谣之前,别让他跑了就行。”
肖无序颔首,“属下明白。”
一阵风吹起,掀起车帘一角,车辕前,哪里还有肖无序的影子。
代越转过头来,看着怔愣的余怀因,伸手替他撩起一缕散落的头发,这个举动也稍稍拉回了余怀因的神志,然后下意识避开了代越的手。
代越看着自己的手,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抬眼去看余怀因。
余怀因也看着代越,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说?”代越问道。
余怀因点点头,又摇摇头,垂下的眸子里全是纠结。
代越轻叹一声,点破道:“又是亓晚书的事情。”
“……”余怀因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
代越道:“那你说吧,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