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疑问重重无相问
小二带着高个三人上了楼，将人领到了走道尽头，那房间临窗，位置很好，内部空间也大，要不是怕高个男人杀人，掌柜的一定不会把这间给他们。
毕竟那高个的一身粗麻，除了他身上那把刀看着值点钱，找遍全身上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摸出来三个子，另外两个看着倒是好一些，可也不是有钱的样子。
掌柜的只当这是破财免灾了，并在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小二恭恭敬敬的安置好了三人，问了没有别的需要后，扭头就往楼下跑，好似身后有猛兽在追，下楼梯时，更是蹬蹬蹬的响。
掌柜的见了，将人一顿训斥。
小二只当听不见，完事还凑上前去，小声问：“掌柜的，刚才那三人长得好可怕啊，脸上那疤，还有那把刀……”说着说着，小二突然惊道：“他们该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
最后的“通缉犯”三个字，把掌柜的吓得算了一半的账也顾不上了，忙伸手去捂小二的嘴巴，然后左看右看，生怕被那三人中的某人听见。
“你不要命了！”掌柜的压低声音道：“这种话也敢乱说，嫌命长是吧。”他话音才落，一抬头，就看见二楼楼道的扶手前，那个矮小的男人正笑着看向他们。
他似乎刚到，又似乎已经站那有段时间了，他嘴角轻扬，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底下的掌柜和小二全身的血从头凉到了脚。
“有什么饭菜吗？”男人笑着问：“给我们随便上点，另外，再打桶热水上来。”
掌柜的到底多活几年，比小二能扛吓，他忙点头说有，至于旁边的小二已经不会说话了。
矮个男人说完就走了，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这让掌柜的舒了口气，他拍拍小二的肩膀，说：“以后说话小心点。”
小二胆都要吓破了，闻言劫后余生的点点头。
掌柜的见人吓得不轻，也不免起了怜悯之心，说道：“等会儿跟在我身后，别说话，把东西送了就走，知道吗？”
……
矮个男人踱步回到客房，高个男人正站在窗边，穿过窗口看着哪里，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矮个男人一眼，问：“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矮个男人随手将房门关上，漫不经心的回答：“随意走了走。”说着走进屋里，看到坐在床上戴着幕离的人，他走上前，一把将幕离摘下，露出底下一张白皙的脸来。
——正是失踪多日的余怀因。
余怀因被点了穴，除了头部能小幅度的转动一下，全身上下都僵硬的一动不能动，就像是被上了枷锁，只能维持着现在这个坐在床上的姿势。
矮个男人搬了张椅子在余怀因面前坐下，没什么诚意的说：“委屈丞相大人了，和我们两个粗人挤一个屋，别见怪啊。”
余怀因在山坡底下被他们抓到的时候，就被点了哑穴，这一路上他们都没给他解开，他开不了口，也不想说话，于是别开脸去，避开矮个男人看自己的视线。
矮个男人也不生气，只道：“我们进来的时候，遇上的那个人，是丞相大人的老相好吧，好像叫什么、什么厌，对，亓厌。”
闻言，余怀因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矮个男人，似乎对他们认识亓晚书这件事感到很意外，明明刚刚在楼下，他们看到亓晚书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丞相大人这么惊讶做什么？”
矮个男人像是知道余怀因在想什么，他道：“我认识亓厌才正常不是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他以前和我家太师是一伙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说到这，他想起什么，点点头，接着道：“不过也是，他藏得可好了，在丞相大人身边这么多年，您不是也没发现吗？”
他笑了笑，然后叹息着道：“说起来，亓厌这小子，厉害是真的厉害，当初要不是他突然倒戈，出卖了太师，借大理寺那个病秧子的手，把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证据送到了代越眼皮子底下，恐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他了。”
什么意思？余怀因看着矮个男人，眼里几分茫然，什么叫如果不是亓晚书背叛了宋佑淳，现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亓晚书？这是什么意思？
电光火石间，余怀因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或许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他知道亓晚书曾经和宋佑淳策划过京中朝臣一案，目的是为了扰乱朝政，让在朝的百官人心惶惶，借此图谋其他。
亓晚书也曾向他坦言，那些足以致宋佑淳死罪的证据，是他放出来的，包括李定海的事情，以及那几年里，京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他的银子。
可是，自己是不是从来都没有问过亓晚书，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倒戈向他们？为什么帮他们对付宋佑淳？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蹦出来的一瞬间，就将当日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一一从记忆深处牵了出来，余怀因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半盛码头，他在船舱里，问过亓晚书许多问题；
他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
那时候亓晚书没有回答。
他又问他：不能回头？
亓晚书说：“不能。”
他问他：十三年前的城外，是不是故意让自己看见他的？
那时候，亓晚书是怎么回答的呢？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说：“嗯。”
他还问他：是不是和宋佑淳早有勾结？
亓晚书没有回答，但是默认了。
他明明问了他怎么多问他，为什么，就是没有问一句，为什么要突然倒戈呢？按照他和宋佑淳原来的计划，只要京都一乱，他们就能抓到机会，把代越从皇位上拉下来。
可宋佑淳一倒，就意味着，亓晚书此前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没人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自断臂膀，除非发生了什么，能让亓晚书甘愿舍弃这条臂膀的事情。
那么，会是什么呢？
余怀因隐约感觉到，自己离某个真相，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