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正阳番外来吃糖（下）
这是余怀因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个端午节，换言之，这是他第一次在西乾过端午，也才知道，西乾的端午，原来是这样过的
——官员会统一安排休沐，而百姓则会将很多平日里没有的东西都摆在自己的摊子上叫卖，那是端午节特有的一些东西，有吃的、用的，甚至只是摆件。
小鱼儿昨天晚上就在他耳边说的“龙舟”，此刻就在他眼前，绕是见惯了现代各种高科技东西的余怀因，也不由呆了片刻。
他一直以为，小鱼儿他们说的龙舟，是他理解的那种龙舟呢，长长的一艘船，可以让很多人坐，每个位置配一套船桨，然后船头装上一个龙头。
到了端午那天，十几二十个汉子，坐上龙舟，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赢的那一对，把最大的那个粽子搬回家。
却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龙舟，比一般的船舫要大上近十倍左右，相对于十个中等型的船舫的合体，比现代的豪华游艇，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出色。
如果有人说，那船上能跑马，余怀因也不觉得这句话里有半分夸张的意思在。
雕梁画栋的船体，船上四处挂着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似乎还点了灯，只是现在还不是晚上，若是晚上来看，夜景想会必更加壮观。
龙舟恰如其名，船上很多地方都雕了龙，尤其是在船头的那一条，远远的看，就像是一条真龙盘旋在船头一样，龙尾顺着船体往后，一直延至船尾。
整一艘龙舟浮游在护城河上，华美的外貌就不说了，船里面的东西，只会比之船外有过之而无不及，护城河边上的百姓看着龙舟的眼里满是羡艳。
当然，余怀因也是其中一个。
不说他没见过这么大的木船，单就这艘船的建造手艺，也是让人惊艳啊，这么大，还这么好看，说这龙舟是一件艺术品也毫不夸张。
有风从河对面吹过来，吹起余怀因散再背后的头发，他看着眼前的龙舟，还有那些围在岸边，冲着龙舟欢愉着的普遍百姓，不由嘴角上扬。
相比起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端午节的这一天，他会被父亲强制性的要求着回家，即便他跑到国外去，也会在当天被父亲派的人抓回去。
回去之后，就是装模作样的白莲花继母，和那个白莲花继母带来的拖油瓶——她的儿子，苏郁，然后，他就看着白莲花继母演戏，哭惨。
实在倒人胃口。
就算是他父亲还没有娶白莲花进门之前，他和父亲的关系，也实在不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吃一顿家常饭。
父子隔阂已深，不是一两顿饭就能修复回来的。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体会到节日的喜悦了！
想到这里，余怀因又有点想笑，想不到，在他死了以后，在这异时，倒是感受到了几分节日该有的喜悦。
至于代越，他自小长在长谣，这龙舟，他不是第一次见，而且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哪怕是第一次再怎么惊叹，这么多年下来，现在也已经心如止水，毫无波动了。
他正要转身走，眼角余光一瞥，就看见了余怀因紧紧的盯着那护城河里的龙舟，好看的眼睛里，发着光，像是装进了一整片灿烂星辰。
代越几乎是当场就愣住了，然后，鬼使神差的，他问道：“你喜欢？”
余怀因正沉浸在看到龙舟的惊讶、惊叹还有对过去的释怀等多种情绪中，听到有人在耳边问，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点了点头，回答说：“喜欢。”
话音落下，两人都回过神来了。
余怀因看了一眼身边的代越，觉得有点尴尬，他呵呵呵笑了几声，发觉自己笑的有点傻，然后闭嘴了；代越也不敢看余怀因，他有点想打死刚才问话的自己。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代越假咳了几声，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沉默，他低声说：“晚上看会比较好看。”
代越说的小声，但余怀因还是听见了，他愣了一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像是要求证什么一样，他转头去看代越，却见代越已经别开脸，正用后脑勺对着自己。
有什么东西，如轻雪落地，悄无声息，却轰然在余怀因的心间炸开，温暖瞬间溢满了他整颗心，余怀因笑了笑，对着代越的后脑勺说：“那皇上晚上要来看龙舟吗？”
代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没说话。
天还没黑，两人先找了一家酒楼吃饭，代越不常出宫，倒是余怀因，这段日子和亓晚书一起没事就往市集走走，到处寻找好吃的。
酒楼是余怀因找的，他跟代越说，这家的烤鸡可好吃，然后问代越意见，代越只点头，说好，然后率先一步走进大堂。
余怀因随后跟上。
上了雅间，小二送来余怀因点的一只烤鸡，最后，代越只啃了半个鸡腿，余下的，全进了余怀因的肚子里。
余怀因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用他总裁的思维，想了半天，想到了送礼物补偿对方，完事还觉得这主意真棒，于是便跟代越说，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皇上我们边走边看吧。
代越今天异常好说话，说去哪就去哪，说吃啥就吃啥。就这样，余怀因拐着代越去市集，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不少新奇的玩意儿，是以前没见过的。
他在一个摊前，拿起一个香包，闻了闻，是艾草的清香，正想问代越觉得这香包怎么样，一转身，发现代越不见了。
一个黑衣人适时出现，朝余怀因行了礼，然后告诉他，说皇上有事回了宫，让属下留下来保护相爷。
余怀因一腔的欢喜，忽然落了空。他转头，忽然觉得龙舟也不是那么好看，又闻了闻手里的香包，艾草的香味怎么带着一丝苦味。
天一点点暗下去，余怀因寻了个亭子，能看见岸边的百姓，也能看见龙舟。他买了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坐在亭子里，有些意兴阑珊。
等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龙舟已经成了整个长谣城最明亮的一处了，他看着龙舟上的清歌妙舞落花前，看着河面倒映影成画，叹了口气。
“不开心？”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怀因身子一震，回头，见代越提了一盏红灯，正站在他身后，冷硬刚毅的脸上，竟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如冰霜化水，尽是柔情。
余怀因扬起笑脸，回答说：“开心。”
话音落下，龙舟最大的一朵烟花凌空开放，焰火映照在余怀因和代越的脸上，得见十里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