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玄铁寒金铸金链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余怀因正好从桌边起身，朝房门这边走来，刚才少昊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压低，是平常的音量，只隔着一扇门的余怀因自然也听见了。
当听到少昊说，让亓晚书杀了苏长鹤那一句的时候，余怀因的反应并不亚于苏长鹤，他在震惊的同时，还感到一阵后怕，原来苏长鹤曾经离死亡，那么近。
一瞬间，他什么也不想了，连脚上的镣铐并不能让他到达房门都忘了，起身就要出门去，去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怂恿亓晚书去杀人。
然而少昊的动作显然比他更快。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日光随之宣泄进来，一束束，如无形的箭，直直的照进毫无防备的余怀因的眼睛里。
余怀因本能的抬手，挡住了眼睛，避免被日光直射。
少昊也没想到进门会差点撞上余怀因，还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小小的惊吓了一把，反应过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这个能让代越和亓晚书都当宝贝一样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就见下一瞬，余怀因抬袖，遮住了脸。
他摇头笑笑，很是大方的回身，把房门给关上了，还颇有心机的落了栓，紧接着回过头来，笑看着余怀因，对他说：“可以了。”
他就这么双手环臂，一幅看好戏的表情，等着余怀因自己把手放下。
余怀因听到少昊近在迟尺的声音，先是惊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进屋来了，但随后，他就镇定下来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倒是要看看，要亓晚书去杀人的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余怀因放下手，抬眸，对上面前少昊的视线，目光一瞬不错，眼神沉静如水，平和的激不起一丝涟漪，好像能承载一切的飞渡之物。
少昊看到余怀因的第一眼就被惊呆了，不是因为余怀因的相模多么惊艳，而是对方的模样，和他想象中的，出入太大了，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今天之前，他对此人，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只从旁人包括亓晚书的口中听说过余怀因，还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的族人因为生活在草原和大漠，那里的水土都不太能养人，别说男子了，就是姑娘，上了三十岁，那模样，也都磕碜的厉害。
男人到了而立之年，基本是长着胡子，皮肤黝黑，一眼看上去就邋遢的不行，哪怕是他父亲，模样年轻时多俊一小伙子，到了年纪，不也寻不见当年的半点风华。
是以，他一直以为，亓晚书口中的这位今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的西乾当朝丞相，估计也就是长着胡子的普通男子，就算模样稍微比常人俊些，也不过尔尔。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余怀因不止没有胡子，皮肤还跟姑娘一样白，更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已显年老、皮肤松弛的色衰之相。
而且，对方模样也生的好，却又不会因为肤白而显得阴柔，是那种，任谁一看看过去，都不会把他错认成女子的相貌。
少昊盯着眼前这个人，突然有点理解代越和亓晚书了。
余怀因也看着他，没说话。
都说相由心生，他原以为能随口就说出要人性命这种话的人，会是个其貌不扬的丑陋家伙，没想到，这人看着却像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
……一点儿也不像是动不动就要杀人的人。
果然啊，余怀因心想：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后退一步，警惕的盯着来人，问：“敢问阁下是？”
少昊闻声，忙回神，看到余怀因眼里的警惕，他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盯着对方看的举动多少有些不合适，人家警惕也正常。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少昊别开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不太敢看余怀因的眼睛，正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然后猛地回魂。
不对啊，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对他客气干嘛？图什么啊？亓晚书刚刚还因为我说了他老，就一反常态呢，我对他在意的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么想着，少昊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情绪，他回过头来，眼眉含笑的对上余怀因的眼睛，就着手上的笛子转着玩，笑着回答道：“少昊。”
余怀因和他对视着，没说话，他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听过，不过一时没想起来。
少昊见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和刚才一样，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便将余怀因的反应误以为是自己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他有些生气，他自出生起就活在父亲和族人的希冀中，所有人都把他放在高处，敬畏般的看着他，他也不负众望，各项能力都远胜其他兄弟。
哪怕是后来拜入中原师门，他的资质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为师父和师兄弟们看重、羡艳，还从来没有人像余怀因一样，对他的反应如此冷淡。
少昊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不喜欢战争，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不是因为什么打仗会致使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或是什么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理由；
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像有人不喜欢吃包子，喜欢吃馒头一样，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要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亓晚书一起，商量着怎么要了代越的命了。
少昊当即收敛了笑意，笛子也不转了，他握紧笛子，抬脚，朝着余怀因一步步靠近，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于丞相不愧为一国丞相嘛……”
余怀因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了，刚才还一脸微笑，突然就冷了脸，他被少昊的突然逼近，吓得本能就往后退了几步，走动间，铐在脚踝上的镣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脆响引起了少昊的注意，他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连着余怀因左右脚踝上那两个雕花金环的，是两条看上去仅有成人拇指般大小的锁链，还是恶趣味的金色。
看着不怎么牢固，却是亓晚书用了玄铁加寒金锻造的，刀剑都砍不断。
少昊自然是知道的，这条锁链，还是亓晚书当着他的面，吩咐赴十三去打的。
少昊笑笑，接着刚才的话，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少昊很是佩服，只是不知道，您是否一向都这么稳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