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就是那个孩子吧？”
“什么？”
“就是有两个爸爸的那个孩子。”
“哦~你说那个啊，这世界真是太疯狂了，两个大男人竟然还在了一起，笑死人了。”
“就是说啊，我回头得让我家孩子离那个小孩儿远点，省得被带坏了。”
“孩子是无辜的吧？”
“这谁说的清，据说还遗传呢。”
“这么可怕的吗？”
“是啊是啊，你得让你家胖妞离他远点，我跟你说我平时路过买菜的时候就看到你家胖妞可喜欢找他玩了。”
“是吗？那我得让我家胖妞离他远一点。”
“可不是吗，据说他家还是重组家庭呢，之前那两个男人都有各自的家庭，结果是离婚走到一起的，也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怎么想的？竟然还同意了离婚，要是我，我怎么着也不会让我家的那个臭男人好过。”
“就是说啊。”
……
又来了。
小楚墨低着头站在老师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握着书包肩带，泪眼朦胧。
为什么人总是会喜欢聚集在一起相互议论别人呢？
“咳咳。”老师也听不下去的清了清嗓子，领着胖妞说道：“呃，那个，大家回去的时候都要注意安全。”
“嗯，老师再见，还有楚墨，再见啦。”小胖妞挥着手，临走时还不忘不计前嫌的跟小楚墨打了声招呼，结果就被家长往前拉了一下险些一个踉跄，傻笑了两声便走了。
“嗯，再见，注意安全。”老师也挥着手，脸上是一贯的笑容满面，紧接着她微微地弯曲了一下膝盖，伸手牵住了小楚墨手，继续的迎来送往着。
小楚墨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牵着自己的老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啜泣声在耳边迟迟不散，老师依旧忙着自己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因为老师知道，如果她蹲下身去安慰小楚墨，反而会让他更引人注目，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把孩子们都送走，好让人群早点散去。
同时，她也希望，牧敬轩能够晚点来。
不然，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出现反而会加剧的影响事态。
“老师再见，楚墨拜拜。”
小朋友有序的排着队，一个又一个的被接走，且十分的有礼貌，几乎每个在走之前都跟老师还有一旁的楚墨挥手说着再见，或者明天见。
然而也许是因为家长的存在，没过几天，这些孩子就会变了副模样。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时间悄然而过。
幼儿园门口的人群也逐渐散去，直到只剩下了几个人。
“老师再见。”
“嗯，明天见。”老师挥着手，脸几乎都要笑僵了却还是笑着，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笑脸也的确僵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就恢复了原有的笑容。
感受到手被晃了一下的小楚墨，慢半拍的放下了正抹着眼泪的手臂，顺着老师指点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就看到了站的很远的，笑容苦涩的牧敬轩。
“老师再见。”
“嗯，再见。”老师看着迟迟没有走过来的牧敬轩，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早就来了，又或许他只是有些不敢过来。再看看园内还没剩下几个的小朋友，于是转而对小楚墨小声的说道：“你先回教室。”
“嗯。”小楚墨难得不调皮的点了点头，松开了老师的手，朝着教室里走去了。
“老师再见。”
“嗯，再见再见。”老师顾不上看是谁在跟她打招呼，敷衍了事的挥了挥手，视线却一直注意着不远处的牧敬轩，并冲着他无奈的微笑了一下，示意他现在过来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她已经把小楚墨安排进了教室。
……
黄昏，晚霞漫天。
牧敬轩在老师的引领下来到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孤单的坐在座位上小楚墨，略显昏暗的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落寞而绝望。
“谢谢老师，我这就接他回家。”
“嗯。”老师犹豫的搓着手，委婉的建议道：“是这样的牧先生，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有些复杂了，而且人多口杂，所以我想说的是……您看以后您能不能来早一些或者晚一些再来接孩子？”
牧敬轩愣了一下，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提早一些，以防碰到其他家长。”
“那就麻烦您了，这也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您。”老师十分诚恳的说道。
“嗯，谢谢，我都知道的。”牧敬轩低声的应着。
实际上他早就来了，也不出意外的听到了一些家长的闲言碎语，因此他才迟迟的没有接走楚墨，但是话说回来，他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点，于是他只能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不能靠近幼儿园太很，更加不能靠近另一所幼儿园太近，所以他只能找了个角落等待着。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早就被对面幼儿园的徐皓和沈易秋盯上了。
“嗯，那么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一会儿看大门的大爷会来锁门的。”老师说罢就赶紧离开了现场，期间还不忘和楚墨招呼了一声，可以看出她其实是很爱护自己的学生的。
……
老师走后，牧敬轩缓步的走至楚墨的身边，神情懦弱而复杂。
小楚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走吧，回家。”
牧敬轩伸出手，令楚墨意外的是，小时候的他竟然没有拒绝，而是沉默的牵着牧敬轩的手，就这样，一大一小皆是没有说话的走出了教室，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两人刚走到院子里，牧敬轩就戴上了口罩。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都被无限的拉长着，长到躲在一旁小店内的徐皓和沈易秋直到他们的影子消失不见才敢露头。
“你爸他就这么走了啊？”还是个小胖球的徐皓一头就从小店内窜了出来，惊讶的看着只剩一个很小很小背影的牧敬轩和小楚墨。
“走吧，我们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沈易秋没有太过理会他，本身他们两家住的也不是多远，可偏偏徐皓非要拉着他一看究竟，这才弄到这么晚才回家。
“唉呀，怕什么，反正今天我妈也不会来接我，而且你姥姥也不会来接你，咱们就算晚一点回去也没事。”徐皓一边说着一边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已经走了的沈易秋，“唉，你等等我啊。”
夕阳西下，可能是因为背道而驰的关系，两个小孩儿的身影却只是停留在脚下，看上去更像是一滩黑影，而不是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