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云动,太阳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模糊光晕。
窗帘掀动,发丝轻扬。
客厅内,林茜双手平放于腹部,闭目养神,而沈易秋则安静地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翻弄着手中的书籍。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恬静美好。
“你一直呆在这里真的好吗?徐皓不会找你吗?”林茜没有睁眼的调侃道。
“我们约了晚上。”
“你可真行。”林茜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沈易秋,睁眼道:“你明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不拒绝就算了,还不停地加深和他的接触。”
“我不跟他接触他才会疯。”沈易秋无所谓的说道:“何况他还有作用。”
“什么作用?”林茜不免有些嫌弃的说道:“除了对你死缠烂打厚脸皮之外,我真没看出他现在还有什么作用。”
“要的就是他的坦率和直白。”沈易秋轻笑道:“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我的心思和野心,何况他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除了对他母亲和我外公之外,而楚墨自然也是这明眼人中的其中之一。”
“所以你这是在利用他对你的喜欢从而去影响楚墨吗?”
“一开始就是如此打算的。”沈易秋气定神闲的翻页道:“楚墨现在应该还是处于迷茫期,当然,这也是他必定会经历的一个环节,毕竟,他本身就挺忌惮同性这个话题。”
“可是在你的诱导和布局之下,他还是觉醒了,而且还亲了你,这样反而加速他的偏离。”林茜盯着面前的皮质沙发,多少有些颤抖的说道。
说到底,沈易秋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
纵观全局,占据着上帝视角,玩弄人心。
“所以该减速了,毕竟冲的太狠,很可能就坠毁了。”
“这就是你敲打牧敬轩的理由?让他介入,并阻止楚墨的加速下坠?”
“敲打牧敬轩只是一个临时决定,虽然主要目的的确是想要他介入其中,好给楚墨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但是单凭牧敬轩一人之力是肯定不行的,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楚墨自己能阻止自己。”
“你给他创造了一个冷静下来并且能独立思考的空间,就是为了让他能自己阻止自己靠近你?”林茜又是惊讶又是不解的扭头道:“你这又是盘算的哪一出?”
“只是给他个回头的机会。”
“你会这么好?”林茜扭过身子,满脸不信的说道:“已经在锅里煮熟的鸭子又被放飞了,这怎么想都不对吧。”
“你也说了是煮熟的鸭子了,那么,他又能飞多远呢?”
“你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林茜不无惊恐的看着不远处正低头看着书的沈易秋,顿时觉得自己与他之间的鸿沟好像更大了。
她无法跨越过去,也没能力跨越过去。
而鸿沟那边的沈易秋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孤独。
似乎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他被迫的留在了那一边,所以他才鼓动人心,势要拉上所有人跌下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直到填平他心中所有的伤痛 。
“你这个比喻很有意思,但可惜的是我并不喜欢这个比喻。”沈易秋说着便合上了书本,并有些疲惫的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捏两眼之间的山根,缓解着疲劳。
“你要走了吗?”林茜看着沈易秋起身的动作,也跟着坐起了身。
“嗯,下午三点的时候温医生会来给我外公做身体检查,所以我要回去了。”沈易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玄关走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你会让徐皓叫上楚墨吗?”林茜穿上拖鞋,忙得追了上去。
“当然,只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楚墨应该会拒绝。”沈易秋蹲下身系着鞋带,无比平静地说着自己的预想。
“但是就算他不去,心里也应该是挂念着你的才对。”林茜冷静地分析道:“而徐皓的作用不就是在于此吗。”
“哦?你又看透了什么?”沈易秋站起身,并跺了跺脚,整装待发,准备出门。
“你想啊,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徐皓对你有意思,所以已经进入了你们圈子的楚墨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巧就巧在他已经对你产生了感情,虽然还不是很明朗,但是他肯定会去想象你和徐皓单独相处时的场景,显然,他对徐皓的印象并不好,再加上你平时又在他面前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长久以往下去,他只会变得越来越在乎你,并且还会担心你,也担心徐皓会对你做出什么措施性,或者攻略性的举动,而这正是你所需要的,也是你故意装作感情迟钝的主要目的。”
“嗯,就是这么个道理,很简单吧。”沈易秋微微一笑,并伸出手揉了揉林茜的头,说罢便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林茜看着缓缓关闭的房门,以及沈易秋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抿了抿嘴,感性的润湿了眼眶。
骗子。
哪里会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林茜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了起来。
虽然沈易秋将一切都说的轻描淡写,但一路看过来的林茜却十分的明白他的煞费苦心与经营,说到底,掌握全局,操纵人心这种事情又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其中背后需要付出多少,舍弃多少,又有谁能够看到?
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开局。
距离摧毁楚振华,让楚振华付出代价,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林茜明白,当一切落幕,受创的并非只有楚振华,而跌落至深渊摔得最惨的也不会是楚振华,相反的,那个会被摔得粉碎的人其实是……沈易秋。
他布局,不过是为了最后亲手掀翻棋盘。
他蛊惑的那些人心,最终都会在棋盘掀翻的那一刻离他而去。
而那时候,他注定会迎来众叛亲离。
因为没有会喜欢自己被利用。
就算不回踩,也会对他心存芥蒂。
这就好比一张撕碎了的纸张再用胶水将它黏回去,它也不会恢复成原有的样子了。
……
果然。
想要填满内心的那一道鸿沟,自己也要跟着跳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