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末轩忽的抬起头,“华倾公主你真的是公主吗?”
韵汐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我是啊。只不过并不是亲生的,但的确是亲封的。”好像明白末轩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不喜欢说本宫别捏的很,而且我想帮你,不是要害你。所以你可以说了吗?”
末轩怔怔的看了韵汐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是十二皇子。并不是父皇的最后一个儿子,但因为我的生母只是一个贵人身边的宫女。父皇醉酒才误打误撞怀上了我,父皇要求我得活着生出生,于是母妃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也没有被封个最低等的才人入皇陵。”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终于是闭了口。
韵汐之前还悠闲的心态忽然就变得沉重了起来,这……她能不能说帝王冷血无情?可自古就是这样,高大的宫墙里数不清的冤魂终日在明黄色交相辉映的宫殿里游荡,一代又一代的帝王成长,一批又一批的女子将美好的青春年华全部葬送在一个男人身上,无论最终有没有结果。最高处的那个位置,是最令人羡慕仰望的,也是最让人绝望孤独的。
韵汐的前世算是一个商人,她也确实遵从了‘无奸不商’这个词的字面意思。可是‘皇位’——这个在中国古代历史长河中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名词,韵汐却不能估计出它的价值。面对不同心态的人它都有不同的褒贬义。也许末轩的母妃是不幸的,但与那些同样在女子最美好的年纪进宫却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皇上一面的所谓的‘妃嫔’来说,她是幸运的。至少末轩的母妃留下了她在世的唯一证据,还有人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脉活在这个世上。
韵汐斟酌了许久还是问了自己的疑问,“你恨吗?”也许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年纪确实有十三岁却从未和别的孩子一样上过一天私塾书院的孩子来说很难理解,但韵汐觉得末轩是知道的。
的确,末轩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笑了一下,虽然是笑,韵汐觉得很嘲讽很苦涩还有绝望?!怎么又会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绝望?!
“我恨?我该恨谁?母妃拼命把我生下来就离开了,我不该恨她护不了我今后的周全。父皇的孩子那么多又怎会记得他当初犯下的一个小小错?他让我活着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很好了。对我不好的人太多太多了,我没有能力能恨谁?我只有……只有默默的默默地长大然后在安静的老死在宫中,也不枉费母妃生我的苦心。”说到最后,他又低下了头,“我也……就只有这一个小心愿了。”
韵汐看了看面前的瘦弱男孩,“那你……都是怎么长大的?宫里的人这么欺负你,却也没有把你很重的……,还有今天白莹欢的事,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是皇帝的儿子,去找父皇也许会有用。”
“你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没用。”末轩的声音更低了,“欢妃抓了从小抚育我长大的奶娘,她是这宫中唯一代我好的人了。欢妃说只要我每日能让她开心,她就能让奶娘过得丰衣足食,我也能吃上一日三餐。若是不,那奶娘可能就没有了。”
淡淡的语调听得韵汐心里却是一惊,白莹欢怎么这么蛇蝎啊!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不过按韵汐觉着啊,这奶娘不管昨天韵汐管没管这小男孩,奶娘可能早都不在了。但是出于安慰,韵汐放轻了声音说:“对不起,末轩。我……”
“华倾公主,你是好人。”末轩抿了抿嘴,“你不用道歉。从他们抓走奶娘那天我就再没见过她,只是还不肯承认她真的走了。除了奶娘,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这么多的人。谢谢。”
韵汐缓了良久才开口说:“名义上你也算是我弟弟。以后我会让你过上你应有的生活,至于该怎么对待你母妃用她的姓名为你换取来的这条命,看你。不用感谢我,我从不是好人。”顿了顿像是为了活跃气氛轻松的说:“我想当坏人,因为坏蛋遗臭万年活得久啊。”
末轩没有接话,暖月刚好把午饭拿了回来,一句“吃饭啦~”打破了尴尬,从始至终素月站在一旁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她觉得心里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素月与暖月一起将一道道精美的菜品摆在桌上,韵汐和末轩终是没再说一句话沉默的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