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前的男人看着三十来岁,长得有点粗狂。皱着眉,正叽里咕噜的说着调料的名字。
院子里这会除了男人还有两个十八九岁的男孩,都在一旁忙碌着,看样是在清理院子。
沈清过去的时候,他们还抬头看了看,接着站起来喊道:“谁啊?这是后院不能进,快出去。”
也许看进来的是个长的十分艳丽的女人,两人还多看了两眼,也不觉得有什么威胁性,又回去忙自己的了。
而沈清没理会他们,直接往里面走,径直走到了厨房门口。
两个男孩就追过来,问她想干嘛。
沈清指了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说话的男人,嘴唇轻启,声音悦耳动听:“我找他。”
爆炸头的男孩疑惑的看了看,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喊道:“威哥,你相好找你来了。”
另一个板寸头的男孩还跟着吹了口哨,响亮又轻佻。
大锅前的男人这才抬头,皱眉瞪过来:“吵个屁,没看老子正忙着?”
转过头,他这才看见,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女人。
威哥皱眉看了看沈初,脸色难看的问:“你谁呀你?谁让你进来的?”
沈清脸色淡然,指了指那口大锅:“我是来看看我自己的东西。威哥是吧?你在研究这里边的配方?”
大锅旁边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一些调料的名字,还有一些比例之类的数字。但是写上之后又划掉再写,写了很多遍。所以纸张很凌乱,看起来很潦草。
威哥立刻紧张的把那张纸收在口袋里,凶神恶煞的指了门口说:“你们两个把她给我弄出去。看好门,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爆炸头和板寸头赶紧跑过来,伸手想抓沈清,还喊着:“你快点出去。这女人怎么回事啊?”
沈青冷冷的一笑,轻巧的躲开了他们的手。
爆炸头和板寸头都愣了愣,没想到她的身形这么灵活。
“还挺厉害啊!我今天就不信了。”
两人挽起袖子,跃跃欲试打算再过来抓她。
沈清弹了弹衣袖,笑的云淡风轻:“你们两位最好先不要再碰我,否则我会报警说你们性骚扰。哦,当然了,在我告你们性骚扰之前我还会告你们侵犯别人的商业机密,偷取别人的配方。”
一听配方,威哥又上下打量她,条件反射的挡在锅前:“你什么意思啊?我还告你私闯民宅呢。这是我家,你给我出去。”
说着,又给爆炸头两个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行动。
两人就过来还想抓她,沈清也没躲,直接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了案板上的菜刀。
熟练的耍了个刀花,才笑的一脸轻松:“怎么样,现在咱们能好好的谈谈了吗?”
那把菜刀应该是个杀猪刀,很大很重,一个大男人拿着都觉得沉。
可沈清这个貌美如花又纤细的女人,手也纤细的很,拿着把杀猪刀却轻轻松松,给人造成的视觉冲击真不是一点两点。
威哥和两个男生也不知道怎么了,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举手做投降状。
“你,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菜刀在女人手里的威慑力比在男人手里可要大的多,看着随时都能甩出来似的,他们可不想被误伤。
沈清笑了笑,看来美貌都不如暴力好使,这几位也是欺软怕硬的。
手拿菜刀稳的很,指了指威哥:“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威哥?”
威哥点点头:“我就是我就是。女侠,你有什么事咱慢慢说,别动刀动枪的。”
他说着,又往墙上贴了贴。这把刀是他的,他最明白这刀有多少威力。
这女人也太彪悍了,看着长的柔柔弱弱,一脸纯良,很适合被护在身后。可谁知道竟然这么凶,上来就动刀子。
这反差这么大,谁受得了啊?
爆炸头和板寸头才十八九,也属于半大孩子,欺负欺负小孩女人还行,遇到个狠的就更怂了。
他们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的想躲在威哥后面,只可惜后边是墙,怎么都过不去。
沈清看他们这么容易就怂了,还觉得有些无趣,又指了指院子里那堆已经拆开的包装袋,说:“清味食品的麻辣烫,好吃吗?”
威哥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点了点头:“挺好的。”
爆炸头两个也跟着点头,接连说好吃。
沈清又点了点头:“行,好吃。”
三个人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都沉默了。
威哥试探着问:“那个,女侠,你到底哪位啊?你说这个配方是你的,什么意思啊?”
沈清昂头,笑着:“忘了自我介绍,沈清,清味食品的厂长。你在研究的那个底料的配方,是我独家所有,还申请了专利,在专利局备案的。”
既然申请了专利,如果有人仿冒,那就是犯法。双方一旦打官司,她是稳赢的。
因为她是用张斌的方子改良才得来的配方,也怕张斌有一天狗急跳墙来抢利润,所以她才先下手为强。
想过自己的品牌可能会被人仿冒,可她也没想到,成名的时间会这么早。
真不知道是该窃喜一会还是该先生气。
沈清也是现在才知道,他买了这么多,就是想研究出来配方好打造自己的品牌呢。
她倒是觉得,威哥能有这种想法,也是挺聪明的。
威哥很明显也知道侵犯别人专利偷人家配方是件不能见人的事儿,要不然他也不会偷偷摸摸的研究了。
一听说了她的身份,脸色就猛然变了。他看了看院子里的罪证,想否认,好像也晚了。
艰难的想了想,尴尬的笑笑:“哈哈,哈哈。还是个同行,你看,这真是见外了不是?来来来,沈老板,快请坐,喝水。你也是个前辈了,干麻辣烫的都挺崇拜你的。”
说着,还拉了个椅子,随手擦了擦,很客气的请她坐。
这前后反差不是一般的大,看样是打算来软的了。
沈清也不可能真的拿着大刀把他砍了,就指了指院子里更宽阔的地方,示意去那边坐。
秋季天高气爽,晚上夜色也很清凉,很适合坐在院子里喝喝茶聊聊天。
威哥就让爆炸头两个摆了小桌子和板凳,真的去那边坐了。
沈清随手把刀放在身前桌子上,看威哥还客气的上了茶,也开门见山:“威哥,你这是打算研究出我的配方,然后盗用?”
威哥尴尬的笑了笑:“就是想改善改善我自己的底料,让生意好一点。你吃过我的麻辣烫吗,味道实在不怎么好。”
他还算有自知之明。
沈清说:“所以,你是打算偷了我的东西卖。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吧?”
威哥的脸上出现了灰败的神色,低头点了点,很沮丧的说:“我都明白,也想过早晚会被你抓住。我就是想趁着被你抓住之前赚点钱。
我一个大男人,开这个店干了这些年什么都没赚着,我愧对我妹妹和我弟兄。所以,我想在结业前,赚一点,给他们留点过日子的钱。”
他说着说着,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太没用,还红了眼,差点要哭了。
“沈老板,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儿,我也觉得心里有愧啊!可兄弟也是没办法,这日子过的难啊……”
爆炸头和板寸头也红了眼,三个大男人在她一个柔弱的女人面前,却好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挺悲惨的哭了。
这场面挺滑稽,或许有人还会感动,觉得这男的也挺可怜,放过他们。
可沈清也只是冷冷的坐在那里,手在刀上偶尔摸一摸,神情没什么变化,更没打算就此了结这件事。
如果天底下的事情都能通过哭两声掉几滴眼泪就能解决,那生活也不会这么艰难,牢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了。
看了一会悲情场面,她也发现了问题。
威哥看似在抹眼泪,可其实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她的表情,看她有什么反应。
抹了一会眼泪,发现沈清的表情始终保持冷淡,后来还有了些不耐烦,动作就越来越敷衍。最后干脆不哭了,又看了看自己两个兄弟。
爆炸头和板寸头毕竟年纪小,也爱面子,早就演不下去了。这会得了信号,就抬起头,一脸倔强不服气的赖皮样。
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好像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沈清又在菜刀的刀刃上轻轻摸了摸,嗤笑一声:“威哥,你这戏演的太不敬业了,我还以为你能多演一会的。”
威哥这会双眼充满了市侩气,脸上也没什么愧疚的神色,腿还翘起来显得吊儿郎当的:“沈老板,有事就敞开了说吧。
兄弟我也没怎么着你,你也没什么实质证据。要是真闹起来,咱们谁也讨不着好。你还真打算跟我们杠到底?”
沈清点点头,笑了笑,接着拿出手帕把那把菜刀擦了擦,把自己的指纹都擦掉。接着,把刀推到对面。
“所以,威哥,你想怎么谈?如果你说就这么算了,我可不答应。”
威哥三人愣了愣,看看摆在眼前的刀,一起瞪大了眼。
这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