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胤看向楚夜离,点头道:“离王智谋出众,朕很是欣赏,离王,珊儿从不在众人面前献舞,今日为你开了例,你有眼福了.”
云汐玥心下无语,有眼福?呵呵,把殿中将士们置于何地?故意挑拨将士们仇视楚夜离吗?
楚夜离淡然道:“南陵皇才是有福,皇子们皆是人中龙凤,公主们才艺俱佳,许是南陵皇今日寿辰,太过高兴所以未听清一些事.
方才皇后娘娘说的是六公主为了你的寿辰,苦练舞艺,为你献舞祝寿,怎能说是为了本王开例?再者,公主方才说是为了众将士献舞,殿中将士何其多,南陵皇此话,将众将士们置于何地?”
南陵皇脸色僵了一瞬,楚夜离居然将自己一军?南宫珊儿眼眸轻转,浅笑道:“父皇,离王爷,一点小事而已,是珊儿刚才未说清楚.
离王与各国使臣皆是我南陵的贵宾,南陵礼仪之邦,珊儿献舞,既为了父皇的寿辰,也为了欢迎各国使臣,更是为了南陵的忠臣猛将,因为有他们在,南陵才能越来越好.”
南宫昱温和道:“父皇,皇妹说的好,儿臣愿父皇寿与天齐,南陵越来越好.”
南宫胤缓和脸色,和善道:“罢了,既如此,那珊儿便开始吧.”
南宫珊儿看向云汐玥,含笑道:“听闻离王妃琴艺了得,不知本公主是否有幸,能请离王妃为本公主伴奏?”
云汐玥抬眸,见南宫珊眼底的挑衅,心下无语,为了彰显她的舞艺高超,就想踩自己吗?楚夜离握住云汐玥的手,刚要开口,被云汐玥抢先,扬笑道:“既然公主相邀,本妃自当奉陪,不过,本妃不清楚公主要作哪支舞?”
南宫珊儿傲然道:“王妃随意抚琴即可,本公主自会根据王妃的琴曲,调整舞步.”
云汐玥了然道:“公主舞艺了得,灵活施展舞姿,本妃很期待.”
话落,云汐玥走向琴台,坐于琴前,朗声道:“请公主听好了.”
指尖拨动,琴音如泉,缓缓流泻而出,婉转悠扬,清透柔和.南宫珊儿莲步轻移,随着乐声而动.
这时,云汐玥诵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若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南宫珊儿笑意更深,还算她识趣,知道用这么美的诗讨好自己.
随后琴声慢了下来,似涓涓的小溪,沁人心脾.南宫珊儿心下疑惑,她这弹的是什么?不是轻快的曲子,更不是传统的雅致古乐,可琴声里却有种温馨之感.
这时,云汐玥开口道:“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膝.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琴声陡然一转,如急流的江河,慷慨激昂,仿佛能看到拼杀的战场,片刻后,琴声低沉,似呜咽,沉郁又伤感.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骚更短,浑欲不胜簪.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乡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渐渐琴音又变成了轻快的泉音,舒缓流淌,抚过心间.
“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晴蜓蛱蝶飞.二麦俱秋斗百钱,田家唤作小丰年,饼炉饭甑无机色,接到西风熟稻天.
昼出耕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
一曲毕,殿中鸦雀无声,南宫珊儿早就停下了舞步,惊诧的看着那抹淡然抚琴的身影,原以为她只是有些不同,如今看来,是非常不同,这样的人比空有美貌,诗书的女子,更具有吸引力.
楚夜离灼灼的望着云汐玥,心下明白她的意思,更觉得她这份心难能可贵.
南宫胤眼眸微眯,这琴音他听懂了,诗里的意思他也懂了,小小年纪,果然不简单.
慕容珩眼里闪过赞赏,以诗曲言意,她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当真是聪慧,楚夜离好福气.
在场众人渐渐缓过神来,他们的目光原本一直在南宫珊儿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琴声吸引,这一曲下来,感觉过了一生.
开始时,语调轻快,小女儿家习舞作乐,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快乐安静.可战争到来后,战士们在前线奋战,白骨成山,家人的一封书信,都成了奢侈.曲子最后,琴音舒缓,诗句简单,是对恬静生活的向往.
这首曲子,这些诗句,是在说希望不要有战征,和平才是百姓最希望看到的.
慕容珩拍掌,赞道:“离王妃好才华.”
云汐玥走到殿中,向南宫胤俯身一礼,道:“祝南陵皇福寿安康,南陵与东瀚友邦长存,所有国家和睦共处.”
当着各国使臣的面,说和睦共处,友邦长存,这以后南陵若是做出什么,其他国家尽管不踩一脚,也少不了骂.
南宫胤挤出一丝笑,赞道:“离王妃才艺了得,多谢你的祝福.”
云汐玥颔首,转身向席位上走去.心下却也明白,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有野心的统治者,都会想方设法扩展疆土,底层百姓的死活与他们而言,不会有太大影响,他们还会给个合适的理由,让百姓们以为打仗也是为了百姓们好.
云汐玥坐回席位上,楚夜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还好吗?看你脸色有些差,是不是累了?”
云汐玥轻轻摇头道:“有一点累,不碍事.”人家皇帝的寿宴,再怎么也要坚持到宴席结束.
南宫珊儿端着一杯酒走到云汐玥面前,浅笑道:“本公主佩服王妃的琴艺,敬你一杯.”
云汐玥扬唇,婉拒道:“公主谦逊,早闻公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舞艺更是超群,公主若是抚琴一曲,必定惊艳四座.更何况本妃不胜酒力,只能辜负公主美意.”
南宫珊儿转头看向楚夜离,道:“既然王妃不胜酒力,那就请王爷代劳吧.”
楚夜离淡淡道:“本王从不喝女人敬的酒,只能说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