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秀丽难住了，“可这本来就是你的笔啊。”
“我是说假设！”王书岳不耐烦地催促。
“哦……”李秀丽凑过去观察了一会儿那支笔，然后开始向王书岳推销：“这是一支质量很好的钢笔，写字的时候肯定不会晕墨。您应该购买它。”
王书岳：“……”
李秀丽：“……”
“结束了？”王书岳问，“这就是你的推销词？”
李秀丽点点头。
“我管它晕不晕墨啊！现在都2022年了李女士，大家都用手机、电脑打字，谁还用钢笔啊？”
李秀丽面露难色。她又尝试性地凑近那支钢笔，端详了片刻，努力地说：“可……可这支钢笔很漂亮。你看，笔帽上还有雕花。使用这支钢笔，肯定会显得您特别有品味！”
王书岳冷笑：“难道我要为了华而不实的外貌给一件我根本用不上的产品付费吗？”
李秀丽无话可说了。
“就你这水平，还想卖保险？”王书岳摇了摇头。
“那、那你说这支钢笔要怎么卖啊！”李秀丽也急了。
王书岳自信地挑挑眉，和李秀丽并排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下。他指了指李秀丽老土的公文包，道：“来，给我看看你都有哪些保险介绍单。”
“啊？”
话题转换得这么快？李秀丽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从包里掏出了一沓介绍单。里面从给老人上的保险到给小孩上的，从人寿保险到工伤保险……各个险种都有。王书岳仔细地翻看了起来。他捧着介绍单竟然一看就看了十多分钟。
“嗯……不错。”王书岳在翻看一个名为《996重疾险》的奇葩险种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重疾险，专门保大都市加班白领的。保到35岁。很合理。像我这样天天加班的人，特别需要。”
李秀丽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激动地问：“王先生，您是不是想买这个险？您要是买，我给您返点！折扣！”
王书岳真是无语。他还头一次见到给顾客返点、折扣的销售员呢。
“是吗？返点多少？”王书岳耐下心来问。
“百分之二十！”李秀丽实在地回答。
“可以！”王书岳一反常态地痛快答应了，“来，拿合同，咱们填保单！我今天就买了！”
李秀丽高兴坏了。她是万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把王书岳这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给“啃”下来。她赶紧取出保单递给王书岳，然后伸手问：“您把身份证和笔给我。我先帮您把基础信息填了。”
王书岳把身份证递给了李秀丽。
“笔也给我吧。”李秀丽示意了一下王书岳衬衫口袋里别着的那支钢笔。
王书岳笑了：“怎么，你一个保险业务员，出门不带笔吗？”
李秀丽愣住了。她赶紧翻了一下包。她平时出门是一定会带笔的。但昨晚她一宿都在陪姜小玲，早上因为巴图的到来而走得匆忙。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没带笔盒出门。
“罢了。”王书岳挥挥手，“就算你带了笔，我也不想用你那种晨光文具店八块八毛钱一盒的廉价签字笔。”
“那……”李秀丽再次示意了一下王书岳的钢笔，“借用一下您的笔不成吗？”
“不成。”王书岳耍无赖一般地笑了，“我的笔，是我的。你想用，就得买。”
“可你刚刚不是说这笔‘假设’不是你的吗？”李秀丽感到委屈。
“考你问题的时候，是‘假设’。现在问题结束了。这支笔本来就是我的。”王书岳胸有成竹地把玩着钢笔，“怎么样，你买不买？”
李秀丽撅起了嘴。这男的真的太贱了。
……
“所以你就买了？！”此时此刻，姜小玲站在客厅里，怒斥李秀丽。
李秀丽委屈地点点头：“他居然卖我二百块钱呢！而且《996重疾险》他最后也没买。”
“就这么根破笔，二百块钱？”姜小玲感觉自己气炸了，“李秀丽你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怎么就被他给绕进去了？你缺心眼儿吧！”
李秀丽把头狠狠磕在了桌面上。
姜小玲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男的最好赶紧搬离咱们小区。要是哪天被我看见了，我迟早得削死他！”
李秀丽郑重地把钢笔放进了她的笔盒里，像供奉一件国宝似的。她扣上笔盒盖子，站起身，道：“我今晚要去周鹭家，大吃特吃一顿。否则我解不了恨！”
“没错！走！”姜小玲推着李秀丽进了卧室，“小姐妹给我打扮起来！今晚我非要会会那个金婴，杀杀她的锐气！”
……
到达周鹭家时，巴图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多时了。他今天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运动装，戴了一顶棒球帽，远看还挺时髦。他站在周鹭的豪华小区门口，一点都不显突兀，谁能想得到他的副业是做美团外卖的呢？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是“草原小王子”，牧场主家的儿子。要不是家里出了重大变故，他怎么会跑到北京，受这大城市里打工的苦？
巴图很客气，登门造访还带了两袋内蒙牛肉干。
“这是你额吉做的吧？”姜小玲一眼就认出了手工烘干的牛肉干，“我可好久没吃到这口了。”
巴图笑了笑，和姜小玲、李秀丽一起按下了周鹭的门铃。
开门的是金婴。她穿着一件周鹭的猫咪T恤，真丝短裤下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大白腿。
“周鹭在厨房，腾不开手。”金婴懒洋洋地说。看她这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周鹭的正牌女友呢。
金婴冷淡地放三人进了门，给他们拿了拖鞋。她接过了巴图的牛肉干，嫌弃地看了一眼，问：“这什么呀？怎么吃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姜小玲更是面色不善。她刚想开口怼金婴两句，周鹭的猫咪卓别林就跳进了金婴的怀里。金婴冷淡的表情瞬间被猫咪软化了。她亲了亲卓别林的小胡子，一边哄着老猫，一边走进了餐厅。
“没关系。”巴图低声对姜小玲说，“城里人没见过正经手工烘干的牛肉干，很正常。今天让她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