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湘湘和白芷无声地对峙着。
不可能，强自镇定地安抚自己，她怎么可能知道？
“白芷，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问我？”白芷怨毒地笑了一声，“你还想装傻到什么时候？”
曲湘湘心绪翻涌，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我没兴趣跟你打哑谜。”
白芷瞥了一眼躺在曲湘湘身后的白凃。
曲湘湘读懂了她的眼神，走到了白芷旁边，掩上了一扇门。
“你现在可以说了？”
白芷秀丽的脸逐渐变得愤恨而扭曲，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忽地抓住了曲湘湘的衣襟：“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吗？你真的以为没人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你这个孤魂野鬼，到底还要霸占这个身体到什么时候！”
霎时间，曲湘湘的头脑一片空白，愣愣地定在了原地。
好像寒冬腊月被人冷不防地泼了一盘冰水，一股寒意从她的头顶蔓延扩散至全身，她像被冻住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她……知道？
“……什么孤魂野鬼？”她甩开了白芷的手，强装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再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了！”白芷的脸因过于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双手掐住了曲湘湘的脖子，“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曲湘湘因恐惧和呼吸不畅而溢出了大滴的泪珠，她的脑子很乱，没有心思去掰开白芷的手。
巨大的恐惧将她裹挟，在一阵窒息感中，很多她曾经看不透的事情都浮出了冰面。
为什么白芷会让他们在白家留宿。
为什么她只见了隋玉一面就疯狂地爱慕他。
为什么曲湘湘一见到她就会心慌。
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拥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她终于白芷是谁了。
白凃曲湘湘会故技重施伤害没有修为的白芷，于是挣扎着起身朝曲湘湘的腰部踢了过去。
酌月松开了白凃的手，极快地回到了曲湘湘的手中。
曲湘湘感到有人靠近，巨大的愤怒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恐惧让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扬起手臂，一鞭子将即将碰到她的白凃抽出了几丈远。
白芷睁圆了眼睛看着曲湘湘手中的酌月，掐着她脖子的手不由得松懈了力道，却依然没有从她脆弱的脖子上移开。
“酌月？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她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怒吼，“你不是草包吗！你怎么可能伤到白凃！”
酌月在她手上之时，从未有过这么强大的力量。
而且酌月不是普通的武器，它可以感知到主人的灵魂，如果这个曲湘湘能召唤酌月，那就是意味着——
酌月选择了她！
这个叛徒！叛徒！
曲湘湘看着手里的酌月，她也想不明白灵根天残的草包为什么忽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当她感到无比的愤怒与恐惧时，丹田里的灵流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它们好像瞬间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放开我，”曲湘湘盯着白芷的眼睛，“别逼我和你动手。”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这具身体不是你的！你不配！”
白芷怨毒地看着曲湘湘，曲湘湘也愤恨地回瞪着她。
如果她可以选，她宁愿去投胎也不想穿到一本小说里，穿到一个注定不得好死的恶毒草包身上，活成了男主的舔狗。
然而，她被车撞了之后就重生在了这一具身体里，她也不想霸占别人的身体，但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夺舍的野鬼，”白芷见曲湘湘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味，又将掐着她脖子的手收紧了，“下地狱去吧！”
她痛恨白家小姐这一具病恹恹的身体，而白凃，也不过是她摆脱这一具身体的工具罢了。
她利用白凃为她挖走修士的灵核，忍着恶心吃下灵核滋养这一副病恹恹的身体，然后寻觅合适的人选用作灵魂的器皿，这一切都是为了重新选择一具躯体，一具健康的、灵根上乘的躯体。
白家小姐曾对白凃有恩，是白凃自己要报恩的，白芷对白凃连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反正他只是一个卑下的魔族。
“能不能夺回这具身体我不在乎，”白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更有天赋的躯壳，她已经厌倦了当一个草包，“但你居然胆敢用我的身体去勾引隋玉！”
“他不想娶白芷……但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你了，那我不介意重新当回那个没用的草包。”
“就算我回不去这个身体，我也不会让你活着，他喜欢的人只能是我！”
曲湘湘眯着眼睛看着白芷激动的脸，拳头不由自主地慢慢收紧。
白芷觉得自己很惨，但曲湘湘无缘无故被车撞飞，不久后还可能代替她这个恶毒的灵魂被扔进万蛇窟，难道曲湘湘就不惨吗？
“咔嚓”一声，白芷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曲湘湘将她纤细的手腕折断了。
白芷破罐破摔，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扯曲湘湘的头发，曲湘湘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推倒在地。
“无论你换多少具身体，隋玉都不会喜欢你的。”曲湘湘掐住了白芷的下巴，“他讨厌的是你的灵魂。”
白芷红着眼啐了一口：“无耻的小偷。”
“那你又如何？不也是强占了白家小姐的身体吗？”
“若不是你，我又何须被困在这个病秧子身上！”
曲湘湘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卸下白芷的下巴。
“你好歹还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两个错位的灵魂充满仇恨地互相对视着，心中皆是怨恨难平。
“曲湘湘。”
慕含章的声音忽然在曲湘湘身后响起。
曲湘湘一怔，忙敛去眼神中的泪水与恨意，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的慕含章。
他听到她和白芷的话了吗？
“慕含章？”曲湘湘茫然地看着他。
慕含章犀利的眼神逡巡在曲湘湘与白芷之间。
这两个人太过激动，情绪外泄，怨恨难消，慕含章这种聪明人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
他只是走了那么一会儿，曲湘湘跟白芷为何有这么深的仇恨了？
“发生了什么事？”
曲湘湘僵硬地收回了钳着白芷下巴的那只手，遮遮掩掩地说道：“没什么。”
白芷皮笑肉不笑地抬眼盯着慕含章，嘴唇微微动了动。
曲湘湘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想说什么。
那三个字，她见到慕含章总会说的三个字——“小杂种”。
在她说出口之前，曲湘湘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脖子上，白芷瞬间晕倒在地。
慕含章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在等曲湘湘给他一个解释。
曲湘湘心中波涛骇浪，却故作平静，言简意赅地说道：“她带人闯了进来，把我错当成情敌，我们起了冲突，所以就……这样了。”
“是吗？”慕含章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曲湘湘勉强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她以为隋玉喜欢我。”
慕含章从鼻子里不屑地哼出气来。
曲湘湘惘然地眨了眨眼睛。
慕含章绕过了曲湘湘，拔剑直指白芷的咽喉。
“慕含章？”曲湘湘到底有几分心软，她如今这样也已经够难受了，“你想杀了她？”
白芷已经晕过去了，但即便是醒着，也做不了什么。
曲湘湘迟疑道：“但她不过是个普通人，你为何一定要……”
慕含章偏头冷冷地看着曲湘湘：“我杀她，是因为她该杀。还记得那个生挖修士灵核的传言吗？”
曲湘湘点了点头。”
慕含章沉声道：“那不是传言。”
曲湘湘先是一怔，随后震惊地看向了晕倒在地的白芷：“是她？”
“她跟白凃，白老爷估计也脱不了干系。”
曲湘湘僵硬地看着白芷，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可她为何要……”
她对白芷的心情很复杂。
“她身体不好，而且还有白老爷的参与，我猜……”他想到了不久前白芷和白凃的对话，“可能是什么邪门的法子，用以治她的病.”
他们双双沉默着。
就在这一瞬间，白凃风一样闯了进来，用他的黑袍将白芷卷起来带走了。
曲湘湘：“……”
黑袍蝙蝠果然名不虚传。
慕含章丝毫没有犹豫地追了上去。
曲湘湘没办法，只能跟着慕含章的脚步也追了过去。
今夜，注定又是不平静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