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念出嫁,这还是宋家早几个月将宋可念送到了京城的宅子里,张罗了好几个月才张罗完的。
哪曾想,大喜的日子,竟然出了这等事情。
宋家和东阳侯府虽然平时也有往来,但多数还是罗二牛去到宋家,其实东阳侯夫妻对宋家的人都不是很熟悉。
至于宋可念,东阳侯夫人不过见了几次而已,大约只要宋可念化个妆,东阳侯夫人都不认得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阳侯夫人怒气难以遏制,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手执红绸新娘身边的丫鬟。
新娘是假的,难道丫鬟发现不了吗?
可是那个丫鬟在看到做小厮打扮的女子时,竟然瞪大了眼睛,仿佛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指着那小厮,“小,小姐……”
蓦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后退了几步,离那盯着头帕的新娘好几步远,惊恐不已。
“那她,她……”
小厮打扮的女子哭道:“白芷,我才是我呀!她是假的,假的!”
丫鬟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
小厮打扮的女子跺脚,“她打晕了我,冒充了我呀!你们快掀起她的盖头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罗二哥,你看,我才是可念,你看看我呀!”
罗二牛自从她喊出那句话后,就一直盯着她看,显然也很疑惑,可又不能确定。
此时,堂前人们议论纷纷,而那个新娘子却自始至终稳稳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掀起盖头。
“罗二哥,你问她,问她呀!”
小厮呜呜呜哭着,捂住了脸。
东阳侯重重咳嗽了两声,在场的叽叽喳喳声立刻减小了很多,东阳侯看向那个红盖头女子,问:“你究竟是不是宋可念?”
那红盖头女子身子微微发颤,随即说道:“千真万确,我就是宋可念。”
“那么,她说她是宋可念,这又是怎么回事?”
红盖头女子道:“她是谁,我却不知。”
小厮打扮的女子恨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白芷能证明我就是我,陪嫁丫鬟也能证明我就是我,你有谁能证明?!”
红盖头女子沉默地站着。
罗二牛从前见过宋可念的,此时走近了那个小厮,将她打量了一番,对东阳侯说:“父亲,她,她……”
脸色古怪,东阳侯却是看懂了,罗二牛认为小厮打扮的女子就是宋可念。
“来人!将她拿下!”
东阳侯夫人也看懂了,立刻命令身边的丫鬟婆子。那红盖头女子并不反抗,由着人将她捆住,又掀起了她的盖头。
可等到她的面容露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齐刷刷吸了口冷气——这不是第二个小厮打扮的女子吗?
虽然她化了妆,但也看得出来眉目轮廓和那小厮打扮的女子有八分相似。
便是罗二牛,也惊得倒退了两三步。
新娘妆女子泪流满面,却是一声不吭。小厮妆女子惊讶得捂住了嘴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都说自己才是宋可念,便是丫鬟,一时间也分不出谁是谁了。东阳侯夫人想了个办法,让丫鬟去给她们验身,不就清楚了么?
可等到她们验身出来,丫鬟们也是一脸茫然。虽然两人身上有些细微的差别,可丫鬟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谁才是真的。
于是,好好一场喜宴,竟然变成了一场官司。可这新娘子门都进了,这到底是成亲了还是没有呢?
东阳侯忽然想到:“明经历就在前院,快请他过来!”
同时,又让人去请宋家留在京城的人,宋父,以及宋可念的兄长。至于她的母亲,也就是老侯夫人的姐妹之女,早已过世了。
明迟君就到了前堂,他端详着真假宋可念,问了几个问题。现在,两人俱已清洗了面容,以便让人看得清楚。
明迟君刚问了几句话,东阳侯府的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侯爷,夫人,宋老爷父子都不见了!”
“什么!”
东阳侯腾地站了起来,岂有此理!
“来人,快去各个城门查一查,看有没有出城。再派些人去宋宅,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清楚!”
东阳侯府的人自去查不提,小厮抹了一把汗,“侯爷,宋家宅子还剩几个下人,小的都带来了。你们都上来,侯爷有话要问!”
护院们将几个下人打扮的推了过来,不过是一个汉子,两个婆子,以及三个丫鬟。
这汉子是宋家看门兼护院的,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极其高大,脸上还有惴惴之色,只是一个劲说:“侯爷,老爷和少爷一直在宅子里,并没与外出。小的一直在收拾这些东西,什么都不知道。”
其余几个人也是同样的答复,而且宋父俩又不是姑娘家,也不是权贵之人,身边并没有贴身伺候的,因此大家异口同声说是父子俩都在院内,至于两人在干什么却无人注意,毕竟大家都很忙。至于是否外出,都说并未外出。
在看到眼前两个宋可念时,众人也都齐刷刷吸了口冷气,只呆愣愣瞅着分不出真假。
宋可念不过是个边城来的姑娘家,平时的活动范围不过就是家里和亲戚家,以及上街买点小东西。到了京城之后,因为备嫁,基本上呆在宅子里足不出户。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谁会冒充她呢?冒充她能有什么好处?冒充的人就不怕被发现吗?
两个宋可念都说自己才是真的,对方是假的。更诡异的是,丫鬟问她们一些私下里说过的事情,两人都能答得上来。
白芷甚至吓哭了:“鬼!有一个是鬼!有鬼,有鬼!”
白芷也不是从小就伺候宋可念的,四年前宋可念的贴身丫鬟死了,就提了原先在书房伺候的白芷。白芷九岁进的宋家,在宋家好些年头,只是四年前才贴身伺候而已。
因此,白芷对宋可念其实是够熟悉的,可却分不清面前的两个人谁是真,谁是假。
现在,最关键的证人就是宋家父子,可这两人却凭空消失了。
秦双双缓缓走进了人群,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两个宋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