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双就是有这本事,明明心思昭然若揭,可她秦黛罗却还拿秦双双没有办法。秦黛罗恨得牙牙痒,可是现在她除了指挥几个宫人做点无关紧要的事情,竟然什么都做不成。
要想杀了秦双双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但是,杀了她是真的不划算。秦黛罗知道,夜妃好几次召见秦双双,都被明迟君挡了回去,可夜妃还偏偏没有法子。
足见明迟君对秦双双上了心的,为了秦双双,如今连个妾室都不曾纳。
明迟君此人,秦黛罗如今也有所耳闻,看似温润无害,实则心狠手辣,不讲感情。
胡柳氏怎么说也是他的嫡母,可明迟君竟然从来不去见胡柳氏,便是遇到了胡廷翼,明迟君也是直来直去,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这是个硬茬子,又有崔珉以及丰阳公主在背后,敢直接对付明迟君的人不多。
南齐王要想对付明迟君,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妹妹,我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的妻子,进宫来不是被人当做医女或者下人使唤的。但我念及姐妹情深,能提出这样的建议,足见我一片赤诚之心。妹妹,你应当好生考虑考虑。”
秦黛罗想了又想,终于强颜欢笑道:“既然姐姐一心为了我们秦家,妹妹自然也是为了秦家。”
秦双双笑得越发甜美,“这才对了。说了这么久,我也有些渴了呢,尝尝这宫中的茶。”
说罢,将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虞夫人已经梳妆完毕,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款款而来,“你们姐妹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秦双双起身施礼:“臣妇恭送夫人。”
虞夫人又对宫女们说道:“明夫人是本夫人的故旧,今晚要歇在花青池,你们去外头准备一间房子。此外,准备晚膳,秦才人今晚也在这里用膳。”
秦双双是外命妇,又是年轻妇人,住在这里诸多不便,因此就将她安排到花青池外用来招待客人的客房。
这便是宫中后妃再怎么想念家人,也不能留宿家人的缘故。
不外是,怕皇帝上了心,将人临幸了。
也因此,夜妃当时能留虞夫人住宫中,秦宜峰发怒之故。不过她只是个姨娘,秦宜峰又在气头上,而且当时还以为她晚上就会回来。
可赵夜晴她对一些规矩知道得还不是那么清楚,而且摆明了要护着虞夫人,这才会那样做。
“是!”
宫人们齐齐回答,十分恭敬。散了后,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厨房里,一个宫女对另一个宫女挤了挤眼睛,见四周无人,低声道:“这明夫人,就是秦才人那个嫡出姐姐吧?”
“正是呢。也就是,那位,的女儿。”
对方明了的眼神,足以说明“那位”是指谁。
虽然惠文帝下了禁口令,可花青池近身伺候的人谁不知道,秦才人就是虞夫人的亲女儿。
只是,前朝有武才人后来被李治封为皇后,杨贵妃被唐玄宗占为己有,武家女人和杨家女人,都曾经和皇帝有过首尾。
所以这母女共侍皇帝,虽然引起宫人们的热议,可也只是热议,或许还有些羡慕,甚至是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想。
虽然这些话都没有捅到虞夫人跟前,可她又不是傻的,自然看得出来别人眼色中的含义。只不过,由于惠文帝的命令,暂时还没人敢明里挑事。至于暗地里,那就很难说了。
“这位嫡小姐,不会也要怎样吧?”
“谁知道呢?我听说,秦大人在南边治水,名声甚好,好些老百姓在他走的时候都含泪相送。真可惜,妻女竟然如此……”
后面两个“不堪”到底咽了下去。
“这位嫡小姐,可是有夫君的。”
“有夫君又如何?那位,不是原来也和常山侯关系匪浅吗?”
说着话,曲了曲小拇指,意指秦黛罗。
“太乱了,薛太后也不管管吗?”
“怎么管呢?前头那位烧死的时候,不也就那样了吗?”
意思是,薛太后自己都纵容惠文帝杀掉了嫡妻,现在不过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又能怎么管。
“说起前头那位,也实在是可怜,听说是活活烧死的。还有,那陶姑姑,老是做噩梦……”
“嘘,再别说了,大家都知道的事。”
“好姐姐,我这不都是你才说两句……”
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再也没有了,厨房里的汤汤水水伺候起来要十分小心,不多时就闻到香味,三三两两的宫人们络绎不绝而来,将这些精美的食物端上桌。
秦黛罗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并没有什么胃口,虽说嘴上不肯松口,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她中毒了,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中的。
虞夫人刚好也回来了,先吩咐厨房再加几个菜,又道:“陛下听说我喜欢看胡旋舞,还知道南齐王今晚到达通州,已经着人去通州请南齐王了。最迟明早,南齐王就到花青池。”
秦黛罗说:“南齐王今晚到通州,不过是明夫人的推测,陛下如何得知?”
虞夫人看着秦双双说:“是我告诉陛下的,陛下听说明夫人来看望我,也要过来用膳。”
她笑意盈盈,秦双双却看得明白。当下说:“陛下来了,臣妇身份低微,应当避见,以免冲撞天子。”
秦黛罗在听虞夫人说惠文帝要来的时候,心下就是一个咯噔。惠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秦黛罗现在已经约莫有七八分清楚了。
用膳是假,见秦双双是真。
他能夺虞夫人一个半老徐娘,焉知就不会也夺秦双双这样一个从五品官员的妻子?或许,这宋家的人就是有魔鬼血缘,一个个都喜欢别人的妻子。
先帝如是,南齐王如是,惠文帝也如是!
一种羞愤和被抛弃的感觉霎时占据了秦黛罗的心肺,她涨红了脸,浑身都僵硬了。
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秦双双懂的东西多,如果她真的成了惠文帝的女人,要想得到惠文帝的宠爱,比起自己是要容易。
秦双双主动提出避见,还勉强懂点规矩,秦黛罗心头的那股子愤怒少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