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太后很不含糊,薛俪娘手疼也好,不便也好,反正必须进宫觐见,否则就是不孝不敬母后皇太后。
进了萱殿,宁太后让太医好生给薛俪娘查看了伤势,太医说只需静养便可,至于其他肢体还好好地。
于是,宁太后就让薛俪娘跪在偏殿里祈福,那理由也是冠冕堂皇,没人能说出错处来。
当然,这里比秦双双所在的偏殿条件好得多,窗户不透风,不过也没有火龙。
但薛俪娘是跪着的,比起秦双双又能舒服到哪里去?
宁太后还说得十分温和:“既然你的腿没事,跪着也不碍着胡夫人的胳膊养伤,是以只能将就了。本来,胡夫人也该如同明夫人那边抄写经书,才显得心诚。”
这些事情传到薛太后那里,薛太后气得摔烂了一桌子茶杯。
于是,这场闹剧最终以薛太后的头不疼,秦双双不需要再祷告而告终。
这场闹剧让薛太后彻底看清,宁玉聪根本是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破落户,宁玉聪根本不怕她这个皇帝的生母。
她要是敢对秦双双下手,宁玉聪就毫不犹豫会接招,而且有的是让她下不来台的招数。
最可恨的是,宫里的风向大变,宁玉聪的雷厉手段让宫妃们一改往日的轻视,该给薛太后的体面,也断不会少了宁太后的那份。
也正好依着这次擂台,原本观望的宫妃们不再观望,她们认清了一个现实,两个太后谁都不能得罪。
至于皇帝……
他是和稀泥的好手。
而且,前朝的事情的确太多,冬季北边遭受雪灾,冻死了一批难民。国库空虚,北庭蠢蠢欲动,到底该怎么办……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忙得很,惠文帝自然也很忙。
惠文帝连后宫都不来了,宫妃们满心的盼望全都落了空。同样期盼落空的,还有薛太后。
因此,整个正月过去了,薛太后的气还没消。
明迟君早出晚归,在家的时间更少了。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这天,宫里举办宫宴,请了少许的外命妇进宫。
秦双双赫然就在名单中。
不消说,秦双双的名字肯定是宁太后加上去的。
因为,今天能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秦双双的身份还不足以达到这个要求。
丰阳公主带了崔少夫人,见到秦双双,崔少夫人很是欢喜,她最近见到秦双双还是在正月里的一次宴会上。
这次的宫宴,两宫太后都在,陈皇后主持大局,倒也安安稳稳,和和气气。
至于薛太后和宁太后私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双双和崔少夫人坐在一起说话,正在这时候,一个宫女来上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将汤汁倒在了秦双双的身上。
宫女忙请罪:“对不起,明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带明夫人去更换衣裳!”
秦双双不去,“我并没有带衣服来,只是一点儿污渍,我这衣裙颜色也深,换不换不打紧。”
那宫女再三坚持,秦双双冷了脸,“怎么?宫宴这么忙,这位姑姑没其他的事情要做,就闲得非要带我去换衣服?”
秦双双冷脸的时候,威仪并存,吓得那个宫女不敢再坚持,只得不甘心离去。
这时候,离得不远的卢燕娘端着茶过来,“明夫人,怎么了……哎哟……”
卢燕娘一个趔趄,手里的茶杯一个没拿稳,刚刚好落在秦双双的肩膀上,一杯茶刚好全倒在秦双双的衣领上。
这不同于方才那宫女将汤泼在秦双双的裙子上,到底遮遮还能遮过去。
这茶水刚好把秦双双的肩膀以下很大一片都弄脏了,而且秦双双的上衣又是浅色的服饰,这下再待下去就失仪了。
这可是大不敬的举止。
刚好一个宫女过来,卢燕娘一面道歉,一面懊恼地说:“这位姑姑稍等,麻烦姑姑帮个忙。明夫人,都是我不小心,我陪你过去换衣裳吧。”
那绿衣宫女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但见秦双双一个是宁太后跟前的大红人,一个卢燕娘是淑妃的亲嫂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两位夫人,这里没有衣服可以更换,须得去后殿,但是那边……有点儿远。再说,奴婢还忙着呢……”
崔少夫人道:“阿双,我陪你一起去。”
卢燕娘忙阻止道:“有我呢,就不劳崔少夫人了。这里坐着刚好有些闷,我和明夫人出去透透气也是,说说贴心话。这位姑姑,耽误不了你时间。”
说着,给那宫女还塞了一块银子,宫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只催促:“那就快点去吧,奴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崔少夫人想起丰阳公主的话,坚持要陪着秦双双。
秦双双按了按她的肩膀,对崔少夫人眨眨眼,“你放心,最多不过两炷香时间我就会回来。若是我没回来,必定就是迷了路,劳烦崔少夫人叫上几个人来找我。”
卢燕娘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但最终说:“是啊,崔少夫人,我们很快就回来。”
崔少夫人见秦双双给她使眼色,只得按捺下来。
秦双双和卢燕娘跟着那宫女去换衣服。
跟着宫女拐了很多道路,最终来到一个房屋里,里面果然是换衣服的地方。
宫女站在门口,“明夫人,里面就是换衣服的地方了。”
秦双双和卢燕娘并肩走了进去。
宫女却没有进来,只说:“明夫人,李夫人,奴婢那边还有要紧的差事,就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回去的时候按照来路走,奴婢先走一步。”
那宫女说完,就匆忙离去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帮她们关好了门。
这间房子里面的陈设简单,一览无余。房子的角落里,静静燃烧着香,缥缈又香甜的味道。
这段时间两家来往好几次,算是熟悉了,因此卢燕娘说话也就很亲热,“明夫人,我来帮你换衣服吧。”
秦双双正环顾四周,忽然按住了额头,袖子扬起一片粉末,“李大夫人,我怎么觉得有些晕?”
卢燕娘并未察觉到那些粉末,只是笑了起来,“怎么会?一定是你在席间喝果子酒喝多了。”
“可是……”秦双双用力摇了摇头,扶着榻喘息不止,“还有些闷!”
话刚落音,秦双双就像软面条一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