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的死太过蹊跷,尽管赵氏发疯一般进宫请夜妃来查,也只能查出黑脸大汉在大众广庭之下摔死了秦宇。
随后,黑脸大汉要去杀秦黛罗,被官兵擒获。
牢狱中的黑脸大汉,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秦宇、秦黛罗烧死了我,这对不孝子女,死不足惜!我杀了秦宇,还要去杀秦黛罗!”
此时闹得满城皆知,秦府大管家出来澄清,秦宜峰是自己烧死的,并不是秦宇和秦黛罗所为。
然而大家的看法却不一样。
黑脸大汉叫做曹五,是长兴巷那边一带的地头蛇,和秦府的人毫无牵扯,为何会说出这种话?而这口气,俨然是秦宜峰的口气!
莫不是秦宜峰死不瞑目,接着曹五的手来复仇?
缘何会死不瞑目呢?
因为秦宇和秦黛罗烧死了他!
否则,曹五无缘无故为何杀死秦宇?
关于秦宇和秦黛罗合伙烧死亲生父亲的事情,已经像风一样席卷了盛京城。至于真假,那已经不重要。
……
秦府。
天色渐渐暗下来,秦府却到处亮通通的,火把灯笼照亮了宅子。
赵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时而昏迷,时而醒来大喊大叫。秦宇的尸体停放在秦府,赵家两兄弟全在秦府主持事情。
秦黛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自从今日秦宇死后,那个传言很快就进了秦府,到了她的耳中。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极了,纤细的身子越发显得可怜不堪。
想了又想,秦黛罗安排李婆子:“李妈妈,你快向宫里递牌子,我要进宫!”
李婆子同样一直在发抖,秦宜峰死的那晚,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听到秦黛罗的话,李婆子精神一振,“好,好,奴婢这就去……”
一个少女打起帘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不管不顾就问,“表姐,外面都在说,是你和表哥烧死了姑父,这是真的吗?”
秦黛罗“啊”地一声,拔高了声调,尖声反驳:“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赵思梅有些烦躁,原本来的路上,她是想和表姐和好的,毕竟表哥去世了,表姐肯定很难过。至于紫金翰园的事情,就算了吧。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踏入秦府的大门后,她碰到了秦双双,和秦双双说了两句话,她就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赵思梅怒道:“表姐,我这可是关心你,你怎么能不识好人心呢?”
秦黛罗气急交加,“思梅,你……”
她的话还没出口,秦双双跟在赵思梅后面走了进来,“二妹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看看,如此苍白,难道你生病了?”
秦黛罗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又听到秦双双说:“可云,你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来给二妹妹看看身子!你看,二妹妹脸色苍白成什么样儿了?”
可云的身体抖起来,下意识看向秦黛罗,秦黛罗摇了摇头,“不要紧……”
秦双双打断她的话,皱眉道:“二妹妹,现在这个样子,你若是病倒了,岂不是雪上加霜?你还是不要让赵家和夜妃娘娘担心了,思梅表妹,你说是不是?”
赵思梅无意识重复道:“表姐,现在这个样子,你若是病倒了,岂不是雪上加霜?你还是不要让赵家和夜妃娘娘担心了。”
秦双双朝可云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表小姐的话吗?黛罗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一个奴婢担当得起吗?”
可云吓得就是一哆嗦,忙不迭走出去了。门外,紫鹃说:“可云,我刚才看到给赵姨娘看病的大夫正在前堂休息,现在请来倒是刚好。”
可云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就跟着紫鹃去了前堂。
那个大夫正是赵家带来给赵氏看病的,听说秦黛罗身体也不好,赵家的人立刻支了大夫过来给秦黛罗看病。
秦黛罗原是不肯,但自从秦宜峰死了,她整个人的精神就不太好,现在越发迷迷糊糊不得劲,大夫就给她号了脉。
那大夫号着号着,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赵思梅和秦双双都在场,赵思梅烦躁地走来走去,秦双双关心地问道:“大夫,二妹妹一向身子虚弱,例事不准,思虑过多。父亲刚去世,秦宇又亡,二妹妹已经接连多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大夫,二妹妹可是要紧?”
大夫凝眉想了半天,方才说道:“并无大碍。二小姐多加休息,切莫过于思虑。”
说罢,大夫就站了起来。
秦双双忙送他出去:“大夫,劳烦你了。二妹妹,你可是听清了,凡事放宽心,好生将养,慢慢就好起来了。”
秦黛罗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不甚清醒。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思虑过甚,睡不好,吃不好,因此脑子的确会经常不太清醒。
不多时,赵家如今的当家夫人赵罗氏匆匆赶来了,她是赵思梅的继母。
赵思梅的生母是赵家大爷赵勤良的嫡妻,生赵思梅兄妹这对双胞胎的时候大出血而死。后来,赵勤良娶了赵罗氏。
娶赵罗氏时,赵家正是最困苦之时,乔贵妃当红,夜妃都还没到宋帆身边。不过是娶个继室,故而赵勤良只能选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为妻。
赵罗氏是商人女,家资甚丰,带来了不少嫁妆。
但赵罗氏从小就跟着父兄经商,脑子可是不差,把赵家打点得井井有条,行事果断泼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赵思梅的亲哥哥被赵罗氏养成了一个纨绔性子,赵思梅也不懂人情世故,性子张扬又胸无点墨。
倒是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教养得不错,只头疼的一点是,自己的嫡亲儿子不喜欢读书,只喜欢做生意。
赵罗氏一进门,快步走到榻前,将秦黛罗一把拥入怀中,垂泪道:“黛罗,我的儿,你受罪了!到底是那个天杀的,竟然在外面胡言乱语!你莫要害怕,你舅舅必定要为你讨回公道,定然叫那起子嚼舌根的蹲大牢!还有,宇儿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死了,必定要叫那背后主使者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日子以来,秦黛罗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唯一能够分担的秦宇又死得这样凄惨,这半天积累起来的恐惧不安和愤怒,终于被赵罗氏三言两语瓦解。
秦黛罗心下大定,哭了出来:“舅母!”
这一哭,直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她实在太害怕了!
“你放心,舅母刚从宫中过来,见过了娘娘,还没有谁能欺负到我们赵家头上来!”
说罢,赵罗氏不善的目光就逡巡到了秦双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