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罗氏是商户女出身,赵勤俭的妻子徐银云则是官宦之家出身,虽然她父亲从前连个七品都摸不着门,但人家父兄现在可都是六品、五品了呀。
她一进京就掌管了赵家中馈,赵罗氏这两个月没少看脸色和受气,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夜妃递话过来给她,让她帮衬刘卫氏对付秦双双,一唱一和,必定要将秦双双的脸面锉个干净,她这才急着赶上来。
也是想在刘卫氏这里得个好印象,如今她丈夫死了,儿子还小,蓝竹郡主净是找事,嫡亲的弟媳妇又瞧不起她,赵罗氏急于拉外援。
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就恭恭敬敬对刘卫氏道:“刘夫人,都是我年轻不懂事,胡说八道,还请刘夫人谅解。”
秦双双似笑非笑看着赵罗氏。
赵罗氏蓦然醒过神来,顿时脸上通红,“秦双双,你——你太过分!”
紫鹃瞪着眼睛:“都是你自己要向刘夫人道歉,是我们夫人逼你的吗?”
赵罗氏气得脑壳疼,可紫鹃是良民的风声早就放了出去,赵罗氏竟然不敢把紫鹃如何。
秦双双收敛了笑容,徐徐问:“方才,赵大夫人说刘大人为户部操碎了心?敢问在何处操碎了心?”
赵罗氏如今被秦双双拉到这个圈子里来了,顿时竟然出不去,只得说:“作为户部尚书,刘大人为了户部没有粮食而四处求粮,难道不是操碎了心吗?”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赵罗氏也知道。
秦双双冷笑一声,抬高了声音,好教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赵大夫人,你脑子不是浆糊给糊住了吧!他主管户部,户部没有粮食,那就是他失职了,砍头都不为过!怎么没粮食还成了功劳?朝廷哪条律法是这样写的!”
这话说的,刘卫氏大急,忙辩驳:“胡说……”
秦双双哪能让她开口,张嘴就来:“先帝户部尚书赵大人,就是因为户部无粮而被砍头的!怎么,你们这是质疑先帝吗?!”
紫鹃的大嗓门儿立刻重复了一遍:“先帝户部尚书赵大人,就是因为户部无粮而被砍头的!刘大人主管户部,户部没有粮食,那就是他失职了,砍头都不为过!怎么没粮食还成了功劳?朝廷哪条律法是这样写的!”
刘卫氏差点晕过去,胡柳氏也急了,这个秦双双当真是不怕死!
赵罗氏吓破了胆,她是来帮刘卫氏对付秦双双的,可这个秦双双不但戏耍了她,还捅出这样的话来。
赵罗氏大声呵斥:“秦双双!你需要狡辩!户部去年还满仓满谷,那都是刘大人管得好。现在,乃是北庭拿走了很多粮食,户部才空虚了,与刘大人并无关系!如今,北庭的将领战士们守家卫国,缺粮少穿,食不果腹,夜妃娘娘带人募捐银两再去买粮食,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不能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北庭将士饿肚子,不顾我大秦边境安危!”
秦双双又笑了,“哦?户部去年还满仓满谷,那都是刘大人管得好?你确定?”
此时赵罗氏从前听赵勤良说过,因此很是肯定,“当然肯定!都是因为刘大人管得好,所以户部一直满仓满谷?”
刘卫氏也附和:“户部这么多年一直满仓满谷,天下人都知道!你休想胡说八道!”
秦双双“哈哈哈”笑出了声来,带着悲凉,带着拷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元年、二年、三年,北庭缺粮,将士们吃草根果腹,来问户部要粮食的时候,户部从来没有拨过粮食呢?”
赵罗氏和刘卫氏都知道缘故,但他们能说那是刘琨故意不给拨的吗?
刘卫氏只能说:“那都是谣言,北庭从来没有缺过粮食!”
“那就稀奇了,从前几十年驻军二十万人马,一年到头十二个月都不缺粮食。怎么曹指挥使去了,仍旧是二十万人马,这才半年就缺粮食了?刘夫人,你这是怀疑曹指挥使的能力?意思是曹指挥使根本不懂军务和庶务?或者质疑曹指挥使的人品?意思是明明有粮食却喊穷,说没饭吃了,故意为难朝廷?”
刘卫氏面如土色,她发现,她根本说不过秦双双。
人家嗓门比她大,心思比她狡猾,周围已经有很多人都站在秦双双这边了。
偏生秦双双还要继续说:“刘夫人,你不能为了为刘大人的无能脱罪,就将失职的罪名都泼到曹指挥使的身上呀!”
紫鹃大声重复,好教周围的人都听得见:“从前几十年都驻军二十万人马,一年到头十二个月都不缺粮食。怎么曹指挥使去了,仍旧是二十万人马,这才半年就缺粮食了?刘夫人,她这是怀疑曹指挥使能力?意思是曹指挥使根本不懂军务?或者质疑曹指挥使的人品?意思是明明有粮食却喊穷,说没饭吃了?”
顿时,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是啊,从前威武大将军镇守北庭的时候,户部从来不给粮食。这怎么突然就要粮食了?而且户部还没有粮食了?
胡柳氏也一时间吓住了,她一向厌恶秦双双,此时却发现,秦双双从来一直就在装。她哪里是什么都不懂?
她是什么都懂!
秦双双逼视着刘卫氏:“所以,刘夫人,你还是想要我捐钱吗?就因为刘大人的失职,所以要我们天下人都来为他的失职买单?!我们的钱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给刘大人赎罪买官的!捐不捐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刘夫人用哪条哪款来逼着我捐钱?!不捐钱竟然还要向你赔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紫鹃将这话稍微改了改,又大声重复。
顿时,周围的人都对刘卫氏指指点点,“都是刘琨失职,却还想要邀功!”
“可不是!我刚才还捐了十文钱,想着给我们大秦将士买点粮食,只怕是两顿也好。”
“以前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要粮食,原来是那个,那个……”
“刘琨这个贪官污吏,就该杀头!”
刘卫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