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从简嘟囔:“但是,他说的那些事情,也未免太有说服力了!连我都信了,真的。我们事先可不是这样这样的,对吗?”
这就是廖从简疑惑的地方,他和明迟君商量此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琢磨的。为何,那南齐王没有细纲明确的剧本,也能将故事编得圆溜溜的?
在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明迟君是让廖从简、牟三等人去做的,知道的也只有三五人。
明迟君早已查清,南齐王就是为了南齐王妃而认下南江的事情。南齐王妃当初可是宗室子女,心高气傲,嫁给南齐王之后,南齐王势力式微,南齐王妃很不甘心,才有南江的事情。
他们的计划是,拿南齐王妃威胁南齐王,南齐王果然着急。而且,他犯的罪也足够他死的了,现在又被人威胁,何不做成这笔交易?
不过,南齐王老奸巨猾,他也不会相信明迟君会善待南齐王妃和女儿,是以他也留有后手。
廖从简问:“所以,十三爷,薛太后并非惠文帝亲生母亲这件事,并不是我们捏造,而本来就是事实。问题是,你是如何知晓的?”
明迟君看向秦双双:“阿双,我也有此疑问,你是早就知晓了吗?”
秦双双脸部红心不跳,“是秦黛罗进宫后发现的,并且拿这个来威胁薛太后,让薛太后允许赵氏进宫。”
明迟君微怔,廖从简心直口快说了出来:“秦黛罗那么蠢笨的人,怎么可能发现这样的大秘密?而且还拿去威胁薛太后?她这不是自己找死嘛!”
秦双双将一切都推到秦黛罗身上,“秦黛罗就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
转而话题又到了明迟君身上,廖从简连喝几杯酒,“十三爷,苟富贵勿相忘,你这下发达了,可不能忘记我呀!”
随即嚎了一声,“穿到这鬼地方来,我文不能书,武不能打,不会造武器,也没有金手指,我,我……抱个粗大腿总能成吧……呜呜呜……穿越者的耻辱啊……”
廖从简心里那滋味太不得劲,哭哭笑笑,笑笑哭哭,没人听得懂他在说啥。
廖从简自己心里明白,他是真的熬到曙光乍现了。
这明迟君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将来惠文帝屁股底下那龙椅还说不准是谁坐呢。
无论明迟君成不成功,反正他廖从简没有辱没穿越者这一名头,好歹争取了,尽力了……
送走醉醺醺的廖从简,明迟君返回来,秦双双已经卸下钗环。
明迟君喝了些酒,身上有些酒味,但他双眼明亮,显然并未喝醉。
“阿双!”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秦双双笑了笑,“相公,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明迟君眸色暗沉,转而一笑:“阿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宁太后第一次召见我的时候。”
明迟君惊愕,“那么早?”
其实更早呢。
秦双双说:“宁太后和相公你虽然长相并不相似,但你们有一些小动作很相似。譬如,相公你喝茶的时候会先用茶盖在茶盅上轻拂四次,宁太后也是如此。还有你俩放茶盏的时候,眼神举止简直一模一样。”
明迟君呆愣,“阿双你看了出来,别人岂不是……”
“别人则不然。和相公一起喝茶的人,不会和宁太后一起喝茶。能见到宁太后的人,则不一定见得到相公你。只因我刚好能见到你们,所以这些事情很容易串联起来。不过,以前的我也只是怀疑而已,直到我从南江回来,宁太后和阿菊姑姑因为牟三听从于我大发雷霆,我才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想来,牟三是宁太后留给相公的,但他听从于我,宁太后自然震怒。”
明迟君眼底流泻一室的温柔,“阿双好聪明,连我和祖母早就相认,也是知晓了。”
“宁太后在许愿寺忍辱负重,那必定有值得她守护的人在等她。若非如此,二十年时间,足够摧毁一个人的心志,便是假疯也会变成真疯。”
明迟君十分赞赏,“阿双,我应当早早遇见你。”
“早早遇见我,对相公并无益处。那时候的我,没有背负血海深仇,亦不会进宫报仇。因此,相公娶了我,也只是空负相公一身文韬武略。这样的我,宁太后并不会喜欢的。”
明迟君默然。
半晌,他徐徐道:“阿双,你有一双世人都没有的眼睛。不错,祖母她不甘心,她还有抱负。但是,我则不同。我是真的喜欢和从简走南闯北,纵横捭阖,阅尽江山美景。这样的人生,多么惬意。但我知道,我好歹也要做点什么。于是,勤奋地学文习武,也去了北庭磨炼。但是,这些终究不是我所喜欢的。是以,祖母也是失望的吧。”
宁太后何止失望呢,她已经变态了。
秦双双缓缓梳着三千青丝。
“直到娶了你,看到你因为岳父大人的枉死而开展复仇,我想帮你。你虽然从未说过,但我知道,你恨秦黛罗兄妹母女,你恨赵家和赵夜晴。或许,还有宫中其他人。而你势单力薄,你需要我的帮助。”
秦双双梳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明迟君微微笑起来,“你那么强烈的憎恨,那么深刻的感情,让我为你的高兴而高兴,为你的愤怒而愤怒。我正好可以帮你,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帮我自己找到一个平衡出口,到底是去完成祖母的期待,还是离开京城。而现在,你明白的,我已经站到这里,再也不能后退。所以,我必定要竭尽全力。为了祖母,也为了你。”
秦双双淡淡一笑,“所以,太后娘娘的愿望实现了。”
明迟君走过来,双手搭在秦双双的肩膀上:“你说过,如果站在高位上的那个人不能给天下带来安宁富庶,那就换个人来站。从简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们就朝着这个目标去做。阿双,你觉得如何?”
秦双双胸腔里蓦然一空,仿佛睡梦中跌入了一个空空荡荡又冰冰冷冷的地方,让人产生无端的惶恐不安。
转而想到最初嫁给明迟君的计划,她对着镜子里的明迟君颔首:“相公,我会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