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克制着声音，不想让小枫听到。
她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红彤彤的眼眶渐渐恢复正常，神色也渐渐平静下来，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也的确，没有发生的必要。
她和阮青之间，远隔着一段时光，她回不去，阮青也过不来。
既然如此，把话说开，给大家一个自由是最好的结果。
起初她还恨阮青欺骗自己，但现在她已经想通了。
没有谁欺骗谁，只是谁都不肯放弃手中握着的，就像她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一样，阮青也不想放弃过去的那个顾倾城。
也许他们以前很好，但现在的他们，就是错误的时间遇见的，错误的人。
当想通了这一切的时候，顾倾城瞬间豁然开朗。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念之差而已。
沉默连接着洗手间与外面的世界，过了许久阮青才走出来。
而此时的顾倾城已经恢复了平常，平静得让阮青感到害怕。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为你好呢？”
在沉默这么久之后，阮青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顾倾城不禁冷笑。
“我的好与不好，需要你来定义吗？”
强加于她身上的好坏，不顾她感受的保护，这就是以前的自己深爱的阮青吗？
“以前的我眼光还真是差呢。”顾倾城嗤笑一声，轻声说道。
“阿城，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有苦衷的？我……”阮青还想要说些什么，被顾倾城断然打断。
“不是我不相信你有苦衷。而是你没有告诉我你的苦衷是什么。”顾倾城言之凿凿，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阮青的心上。
“知道这一切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阮青明着眉头，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些。
“那也是我选择知道与不知道，而不是你替我选择。”顾倾城说完，觉得他们仿佛又绕了回来，低笑着摇摇头。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九爷是不会改的不是吗？不管是我，或者是陈意涵，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值得九爷为她改变，只有死在过去的那个顾倾城，才最值得你去这么做。”
顾倾城的话极尽讽刺，阮青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被勒住快要爆炸的疼痛感，那么清晰。
“我以为我是对你好，这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也只能徒增烦恼。阿城，我希望你开心快乐，专心做自己的事业……”
“九月想的未免太多了，那么喜欢替别人做选择，何必抓着我不放呢？”顾倾城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着窗外，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你喜欢的不过是过去的那个顾倾城，现在的我，恐怕无法满足九爷的愿望。”
从今天开始，她一定要和过去的顾倾城断的一干二净，绝对不要再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她就是她，从头到尾都只是顾倾城，是和茉莉一起新生的顾倾城！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你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能相认，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阮青突然放软了态度，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用，我不想知道。”
顾倾城说的轻描淡写，手指却轻捻着衣角，捏出了褶皱。
察觉到心里的期待，顾倾城起身准备离开，想在那颗期待的种子生根发芽之前，远离阮青。
但她始终没有逃过阮青的大手。
阮青伸手握着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将她带入怀中。
顾倾城一个趔趄，跌坐在阮青的腿上，下意识的勾着阮青的脖子寻求安全感。
“对不起，我不应该替你做决定。”阮青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歉，温柔的声音如一泓清泉，在顾倾城的心里流淌。
但这一回顾倾城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他抬手推开阮青，想要起身，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放开我！”顾倾城猛地推开阮青，却重心不稳，不小心撞在了茶几上，头痛欲裂。
“阿城！”阮青担心的抱起她，替她揉着脑袋，“我只是想道歉，小心一些。”
“你不用道歉，我也不想接受。”
她说的十分决绝，甚至阮青都来不及挽留。
“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连孟岚都查不到真相，我不敢拿你和小枫做赌注。”
阮青伏在她的颈窝，气息喷洒，顾倾城的心不禁悄然一动。
孟岚大概就是孟医生，顾倾城心里也一惊。
“这么严重吗？”顾倾城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是喜是怒，阮青也拿不准主意。
“嗯，很严重。”阮青的声音闷闷的，听得顾倾城的心一阵震荡。
“这就是你不告诉我的原因？是怕我给你添麻烦，还是怕别的什么？”这一回顾倾城任由他抱着自己，没有在做挣扎。
阮青又把她抱的紧了一些，似乎这样才心里安心。
“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我担心你们受伤。敌在暗，我在明，我们也不知道他下一次行动会是什么时候。”
阮青倒豆子似的把他们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顾倾城倒也没敢听得多仔细，生怕打乱他们的布置安排，只知道事情很严重，就连阮青也控制不了。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你告诉我，我一定带着小枫躲在医院里，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虽然阮青态度诚恳，但顾倾城还是不觉得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这样你们也会很担心，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告诉你们，等到事情解决了，再和你们细说也不迟。”阮青把原本的打算说出来，顾倾城不由得心里一暖。
“可是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和小枫相认呢？”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蒙的，根本没有想过你会拒绝我。”顾倾城诉苦道。
这的的确确是她一开始所有的感受，那一刻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阮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个劲的道歉，让顾倾城心疼不已。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如果和我有关，你都应该和我说一声，护着我也好把我推出去也好。我都想从你嘴里听到真相。”
顾倾城搂着阮青的脖子，轻轻贴在他的肩膀上，一双如水般的眼眸再一次泪光闪闪。
“我答应你，以一定告诉你。”阮青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手。
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阮青没有考虑过。
但他爱的人愿意与他携手面对，这就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