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和失明，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贾维斯望着那块阴影，神情凝重，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目前来看，失明的可能性更大。”医生如实告知，抬头却发现贾维斯的神情并不对劲，立刻又低头看了看，改口道，“也许，失去部分记忆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尽管失忆，也只可能是失去部分记忆。”医生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小声提醒。
“她什么时候能醒？”贾维斯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只是关心顾倾城醒来的时间。
“最快也要三天，不过今晚如果能脱离危险，醒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茉莉在心里暗叫糟糕，时间只不过是顾小姐的问题，他们可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茉莉在这里守着，一旦她醒来立刻通知我，不要告诉她任何事情。”贾维斯给了茉莉一次机会，灰暗的眼眸里，藏着不顾一切的狂热。
“是，少爷。”茉莉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她看着贾维斯和医生离开，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活着真幸运！”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茉莉才坐到椅子上。
床上沉睡中的顾倾城，容貌依旧，惨白的脸色有一种凋零的美感。
不过无论美不美，茉莉都已经无心欣赏，她现在只希望眼前的人能够赶紧醒过来。
好在贾维斯走后一直没有出现，茉莉的处境才没有那么艰难。
直到两天后，顾倾城醒来，茉莉吊着的一口气才松下来：“小姐！您终于醒了！”
她激动地落泪，而顾倾城却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睛，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娃娃，无所谓自己身处何方。
茉莉还想问些什么，但想到贾维斯的话，就立刻给他发了消息。
顾倾城愣神的时候，贾维斯已经赶到了这里。
看着她睁着眼睛却茫然无神的样子，贾维斯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试探着问道：“阿城，你还好吗？”
顾倾城并没有反抗，让贾维斯仿佛有了希望，但顾倾城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希望破碎。
“我想见阮青。”
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贾维斯几乎快要暴走。
他无意中加大了力气，捏得顾倾城手指刺痛，缓慢地皱着眉头，小声道：“疼。”
却也只是说了这一个字，多余的半个字都没有再给他。
“抱歉，是我着急了。”贾维斯抬起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完以后，你会见到你最想见的人。”
身在一旁的茉莉，听着这本该是很温暖的话，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贾维斯指挥着把轮椅推了过来。
贾维斯抱起顾倾城放在轮椅上，带着她离开了病房，茉莉想要跟上去也被他制止。
“你就守在这里，过不多久她回来，还需要你来照顾。”说完贾维斯就带着顾倾城离开了病房。
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可茉莉却找不到一个人来诉说，只能不停地祈祷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维斯才推着顾倾城回到了病房，原本清醒的顾倾城此刻又睡着了。
“她醒了记得叫我。”贾维斯把顾倾城报回到床上，警告的目光落在茉莉的身上，“记得不要乱说话。”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茉莉点点头，等贾维斯走后，才回到床边看着虚弱的顾倾城。
一瞬间，茉莉不知道，比起顾倾城，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床上熟睡的人并不知道茉莉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被海水困住，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自己拉入海底，不让她逃离出去。
她着急地哭了出来，嘴巴却好像被人封住似的，怎么也叫不出声。
不仅如此，她的四肢都好像被人禁锢住了，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双手把自己拉下去。
听见床上小小的动静，茉莉猛然抬头发现，顾倾城一脸痛苦。
茉莉犹豫了两下，才低声叫道：“小姐，顾小姐，你醒一醒！”
她不敢大声的叫，生怕引来贾维斯，甚至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毕竟房间里是有监控的。
过了一会儿，顾倾城突然睁开眼，吓了茉莉一跳。
“小姐，你醒了？”茉莉试探的看着两眼无神的顾倾城，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已经醒了过来。
洁白的房间，纯白的窗帘，明媚的阳光，都是顾倾城记忆中所没有的。
“你是谁？”
听清楚顾倾城的话，茉莉惊恐地捂住了嘴巴，下一瞬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我叫茉莉，是少爷派来照顾您的女佣。”
“少爷是谁？”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顾倾城迅速的发问，冷静的不像一个刚刚醒来的病人。
“是贾维斯先生。”茉莉迅速回到了正轨，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谁？”第三个问题，顾倾城才问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的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更觉得自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突然，那种溺水的窒息感扑面而来，顾倾城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然冷静下来。
“我是谁。”她再一次发问，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茉莉这才颤颤巍巍地回答：“你叫顾倾城。”
“我和你们少爷什么关系？”顾倾城准确地抓住了两者的联系，目光炯炯的盯着茉莉，眼神里没有了从前的温和。
她觉得自己似乎少了一点什么，身体很不正常，但她说不上来。
“我也是才来不久，其他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帮您叫少爷过来吧。”茉莉谨记贾维斯的话，自己已经说了这么多，不能再说了。
生怕顾倾城再次追问，茉莉仓皇地逃开。
到了门外，她才捂着胸口，感受到心脏强烈的跳动，带来一阵阵绞痛。
她分明记得小姐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眼神不是这样的。
再细想下去，茉莉不禁起了一身冷汗，她赶紧甩掉这些想法，去找贾维斯。
看着茉莉离开的背影，顾倾城知道，接下来的话，自己不能再百分百相信了。
那个少爷，也许和自己身体里少的东西有关系。
可是她少的是什么？
顾倾城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惊醒过来。
她刚刚问了那么多，竟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她失掉的，是以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