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阿姨。”顾清莲挂断电话，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病房，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当然，阮青和顾倾城也变没有心思理她，只是点头算是知道了。
等到她离开，病房的气氛才总算回到正常。
护士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需要顾倾城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她坐在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张欣，心里有一种倔强的任性。
“想什么呢？”阮青见她神色不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在想，如果她不是我的母亲该多好。”顾倾城呆呆的望着床上的人，说出的话却叫人听得心痛。
“为什么？”阮青随口问道，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聊，诉说着自己的家事。
那声音十分平静，顾倾城心里也并不反感。
“因为不是每一个母亲，都是天生配做母亲的。”顾倾城平静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像是一次次摔在地上形成的结痂，包裹住了伤口最原本的模样。
这样的顾倾城谁都没有见过，就连阮青也是第一次见到。
茫然，失落，受伤，无措。
那些看上去和她毫不搭边的词，这一刻都附着在了她的身上。
“就这么恨她吗？”阮青听出了她平淡的语气下暗藏的恨意，对她的过去也越发好奇。
“我记得九爷有调查过我吧？”顾倾城问得自然，阮青也承认的十分自然。
“那些过去，放在谁的身上都很难坦然接受吧。”顾倾城丝毫不逃避，反而有一些调侃的从容。
这和刚刚的顾倾城又是不一样的。
“也许说出来会好受一点的。”阮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引导她说出来。
他也想了解，了解她的过去。
“就像九爷看到的那样，我是私生女，从小和母亲一起住，稍微长大一点，就被父亲接回家，那个名为顾家的家。”
“那里有另一个母亲，还有一个姐姐，我像是一个闯入别人家庭的陌生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手足无措。”
直到现在，提起过去的时光，顾倾城还是有一些茫然。
那段尴尬的时光，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时刻提醒她和这个世界有多么的不合群。
“后来，我向父亲要求，搬回去和母亲住，他和我争吵了一顿，然后同意了。”顾倾城说起这件事，脸上才多了一丝光彩，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不喜欢母亲，还要搬回去跟她住吧。”顾倾城偏头看着阮青，眼角沾染几分缥缈的仙气。
“为什么？”阮青看着她有些失神，宛如什么东西撞进了心里，陷了进去。
那是一种虚无的柔情，是阮青在顾倾城的身上从没见过的，仿佛下一刻，她就会离他而去，再也不属于他。
“因为，”顾倾城挪回视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曾经的恨意，都被无奈代替，“比起顾家的虚伪善意，我更愿意和她一起，至少她对我的厌恶是真的。”
阮青无法想象，在顾家的她曾经受到过什么样的伤害，才会选择和一个恨自己的人在一起。
那种快要失去顾倾城的强烈冲动，促使着阮青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呢喃：“不要紧，都过去了。”
“怎么会过去呢？”顾倾城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过不去的。”
张欣是她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不可能过去的。
“别想这些了。”怕她再一次陷进去，阮青只好强制着抱住她，让她从可怕的回忆中剥离出来。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暖。顾倾城没有再说话，安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眼神空洞的望着床上的张欣，无悲无喜。
那是她的母亲，就算再恨，也终究无法抛下不管。
“我让人送你回去，这里交给护工就好。”阮青松开她，看见她失去焦点的目光，担心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没事，我再待一会儿，警察那边应该还会过来，护工不一定清楚情况。”顾倾城似乎才回过神来，握着阮青的手，勉强笑了一下。
阮青捏着她的脸颊，又实在不放心，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那我陪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顾倾城现在最需要的。
顾倾城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他对自己的好，却一句话没有说，靠在阮青的膝盖上，温顺平和。
阮青抚摸着顾倾城柔软的头发，目光落在床上那个和顾倾城没有半分相像的女人身上，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如果张欣想要钱，有什么不对顾倾城好一点，或者和她保持好关系，利用她进入顾家，这才应该是最稳妥的方法吧？
无论怎么看，张欣这一步棋走得都不对，甚至有可能把自己逼入死局。
顾倾城均匀的呼吸声传入阮青的耳朵，他轻轻地放开顾倾城，掏出手机，发出一条消息。
当初，他只专注查过顾倾城，却忘了调查顾家相关的那些人，而张欣就是其中一个，甚至是最重要的一个，自己竟然忘记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警察就找上门来，看见阮青，他们也惊愕了：“阮先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受伤的是我夫人的母亲。”阮青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警察看着熟睡的顾倾城，犹疑着要不要叫醒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问她和问我是一样的。”出于私心，阮青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没事，这次本来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过来看看受害者的状况。”警查也没有太为难，转身去和护士了解基本状况。
“对了，阮先生，这次的肇事者有两人，其中一个已经逃逸，另一个没有逃，她说自己是阮家的佣人，叫思雨，您认识吗？”临走前警察忽然想起这件事。
“是父亲老宅的女佣，”阮青的记忆里极其好，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想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多谢阮先生提醒。”警察点点头，不再打扰阮青，准备回去商量调查方案，却被阮青叫住。
“等等，”阮青突然眯起眼睛，看着他们，“那个女佣，已经调去阮俊杰的身边了，和老宅那里没有任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