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敲响，比武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程旭民敏锐地察觉到殷离身上气势的变化。
心中的战意也因殷离身上气势的变化而被激起。
只是，这两个人却都没有立马挪动脚步，朝对方出击。
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这让围观的士兵们看着很是疑惑，纷纷小声地议论着：
“不是说比武吗？怎么一动不动？”
“或许是这个姑娘怕了不敢动？程将军也不好主动出手。”
“那这还比什么啊？”
“谁知道呢？”
殊不知，殷离和程旭民看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一动不动，可却已经来回打了好几回的心理战。
全神贯注之下，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落到对方的眼里都会被无限放大，进而产出许多分析。
程旭民一直等着殷离的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能占据一定先机，可若对手是个武功同样强大的人面前，占据先机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的动机和想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手抓住其中漏洞进而精准还击。
显然两人都深谙此理，故而一直在试探着对方的想法。
试探等待了许久，到底还是殷离先出的手。
程旭民扬起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果然年轻人还是耐不住。
不过，殷离能够等上这么一段时间，已经让程旭民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殷离的速度很快，快到即便是程旭民，心里也不免捏了一把汗，脑子里快速思忖着应该如何应对。
可是，殷离差不多要来到程旭民跟前时，却骤然减速。
原本根据殷离速度进行了预判并已经准备好了出击的程旭民，因为殷离的突然减速而导致招式提前。
不仅没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反而被殷离快速找到了招式的薄弱之处。
上风与下风，不过短短一招，便已经换了几个来回。
这让程旭民感到了心惊。
他承认，一开始确实看在殷离只是一个女娃娃的份上轻敌了。
眼下……
“臣不会再让半招。”
程旭民既是在对殷离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殷离笑了笑：“拭目以待。”
程旭民的路数讲究的一个大开大合。
殷离的招式看着似乎没什么特别，却总是在你以为预判到了她的下一步时却突然给你来一记出人意料，当以为她要变换招式时，她却又保持着原本的路数。
且这些变换，实在看不出规律，更像是随机应变。
偏偏，殷离也并不是偷偷摸摸耍什么阴招，她的所有路数全都给你摆在了面前，只是摸不准她下一步要如何走。
倒是把程旭民给憋得够呛：“你就不能老实点打吗？！”
殷离轻笑两声：“程将军，您要是在沙场上对战，您将这个问题丢给对方，看他答应不答应？”
程旭民：“……”
虽然很气，但不得不承认又很有道理。
殷离的招式不阴损，很是光明正大，但她却将人心给摸得透透的。
让程旭民一度怀疑殷离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他下一招要怎么做，她都可以摸得一清二楚，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应对之策。
这一点，他在了解对手的情况也能做到。
可问题就是，他今日是第一回和殷离对战。
两人交战已过半百之数。
在众人眼中这两人打得不分上下。
可程旭民自己却非常清楚，他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不出百招，他必输。
甚至，他能感受到，殷离还没有发挥出她最大的实力。
她在让着他！
这个事实，让程旭民感到非常挫败，也感到非常生气。
“说好尽全力打呢？！”
程旭民忍不住冲殷离吼了一句。
这一声吼，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脸上立马挂上了一堆问号。
怎么回事？
眼下不分上下的战况，竟还是那个姑娘没尽全力打？
那她得多强？
殷离无辜地说：“我已经尽全力了。”
“屁！”程旭民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之分，打得上头起来便也顾不上这些了。
殷离扬起一抹无辜的笑容：“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将军怎么不相信我呢？”
程旭民怒目而视，手上的招式再凌厉了两分。
殷离无奈轻轻一笑，努力地躲避着程旭民的凶招。
她说的是实话。
如果要认真打架，那么她已经尽了全力。
程旭民的实力并不是盖的，她看似轻描淡写随意应对着，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是花了多大的力气，以及花了多少的心思去算计着他每一步路数。
可如果……
目的不是打架分出输赢，而是生死之战，要保命，便又是另说。
生死之战，可不讲究武德，活着，便是赢，死了，就是输。
最后，在第九十九招时，殷离抓住了程旭民的漏洞，趁胜追击，取得了这一次的胜利。
结束以后，程旭民一点形象都顾不上，一屁股直接坐下了地面上。
副将见状赶紧过来扶他，军医也一同前来帮忙查看程旭民的身体状况。
程旭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抬头看向殷离，深深地踹了两口气，用手一撑地面，重新站了起来，看着殷离说：“是我输了。”
殷离笑着对程旭民说：“那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程旭民点了点头，看着站在殷离身后的黄炜昌，眸光意味深长，却没说什么，向殷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回到营帐时，程旭民的眸光落到黄炜昌的身上，淡声问了一句：“这位想必是济州太守家的公子吧？”
黄炜昌：“？？？”
下意识看向殷离。
怎么谁都知道他？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这一回更是向程旭民介绍的他只是一个药童。
程旭民看到黄炜昌面上的诧异，说：“我和你父亲，还算相熟，他总是说，他有一个老爱操闲心的儿子。”
黄炜昌有些挫败地垂下脑袋。
操闲心。
是，他好像一直在操闲心。
然而，却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比不上其他兄弟，还能给父亲分忧。
程旭民笑着补充了一句：“但是他说，你是他最疼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