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离开后，穆秀涵对殷离说：“宸王妃，在这里枯坐着也是无趣，凤仪宫的花园中，梅花正盛开着，王妃不若一同前去观赏？”
殷离淡淡看了穆秀涵一眼。
说起来，她和穆秀涵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
这会儿穆秀涵比和她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了许多，脸上几乎没有多少肉。
穆秀涵手背上瘦得青筋可见。
看样子，穆秀涵嫁进二皇子府后的这些时日，也并不好过啊。
“好啊。”殷离面色从容地应了一声。
穆秀涵向殷离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各自带着一个婢女前去凤仪宫的花园。
外面阳光明媚，却消不去冬日的寒意。
京城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宫里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穆秀涵看了一眼殷离，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言语不明地对殷离说：“宸王妃有了身孕，走路可得仔细小心一些。
尤其这头三个月的，要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这孩子，说不定就没了。”
殷离听着殷离的话，朝她看去。
这会儿穆秀涵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也是这会儿，殷离才注意到穆秀涵的气色也不太对，像是……小产后没有调养好的样子。
“多谢穆侧妃的提醒。”殷离淡声说。
从前穆秀涵听着别人唤她穆侧妃，她会非常生气，恨不得将那个人的嘴撕烂。
可是一年时间过去，她对这个称呼，更或者说，她已经对这个身份麻木了，知道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见穆秀涵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殷离又说：“若是不甚小产，之后身子的调养相当重要，若是调养不好，说不准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听着殷离的话，穆秀涵顿住脚步，藏于袖中的手不由紧紧攥成了拳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恼恨，“宸王妃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王妃觉得自己也会不小心小产吗？”
这番宛若诅咒的话，让初竹面色顿时就是一沉。
殷离左手微抬，示意初竹不要激动，面上带着从容的笑容对穆秀涵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瞧着穆侧妃的脸色不太好，突然想到这个事情罢了。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医者，有时候对有些事情的观察，总是会忍不住从这个角度出发。”
走了一段路，来到凤仪宫种植梅花的地方。
大红的梅花，在皑皑白雪中盛开，显得格外美丽。
殷离走上前去，素手放到一枝梅花上。
殷离脸色微白，但眼神里却满是对生活的憧憬和希望。
这样的美好，落到穆秀涵的眼中，忍不住生出一阵……惋惜！
殷离手指微微用力，手上的这一枝梅花便被折了下来。
穆秀涵看着梅花被折，眼皮跳了跳，淡声对殷离说：“这是皇后娘娘特别喜欢的梅花。”
殷离把玩着手上的梅花：“以不同的形式盛放，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吗？”
把玩了一会儿，殷离蹲下身，将这一枝梅花插在了土壤里。
穆秀涵带着几分疑惑看向殷离。
殷离淡淡勾了勾唇：“从一枝枝丫，成长为一棵树，想来也挺好的。”
听着殷离的话，穆秀涵眸光深了深，“你想说什么？”
殷离弯了弯唇，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向穆秀涵问：“不是我想要说什么，而是郡主想要和我说什么？”
顿了顿，殷离又说：“又或者，准确一点，郡主想要做什么？又不想要做什么？”
穆秀涵眼神里划过一丝慌乱：“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殷离唇角的笑意深了些，“郡主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穆秀涵皱了皱眉头，凝神看向殷离，似乎向从她的神情上看出来什么。
只是，殷离微白的脸上，除了淡淡的笑容，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眼神，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叫人看不清楚潭水之下到底藏了些什么。
“我累了，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殷离从穆秀涵的身侧走过，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
殷离坐下以后，初竹立马吩咐人准备炭火。
只是凤仪宫的宫人却不大愿意动的样子。
殷离淡声说：“嗯，果然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小小的炉子也使唤不动，看来还得特意去请示皇后娘娘一番。”
顿了顿，殷离又说：“噢，娘娘刚刚说了她要休息，这样就不好打扰娘娘了，那还是去找陛下吧，想来陛下还是愿意给我一个炉子的。”
凤仪宫的宫人听到殷离要找皇帝，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地看向彼此，无声地询问着：应该怎么做？
这位主可是完全做得出来去找陛下的事儿。
“只是一个炉子，你们还在犹豫些什么？”
一道带着几分不满的声音响起，让宫人们再次忍不住地打了个激灵，应了一声后连忙去准备炉子给殷离取暖。
殷离看向来人，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二皇子竟然也来得这样早，二皇子不用忙吗？”
顾墨辰非常自然地在殷离旁边的位置坐下：“已经除夕了，好歹也要松一口气，歇一歇。”
殷离点头：“说得倒也是。”
顾墨辰看向殷离，眼神忍不住地落到殷离的肚子上，“孩子，多大了？”
殷离想了想：“快三个月了吧。”
“三个月了。”顾墨辰沉吟了一下，说出来的话有些闷闷的。
顾墨辰看着殷离的肚子：“若是三弟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很高兴。”
提到顾墨渊，殷离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两分：“嗯，确实很高兴。”
瞧着殷离脸上的温柔，只属于顾墨渊一个人的温柔，顾墨辰心里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抿了抿唇，顾墨辰说：“可惜了，今年过年，他怕是不能陪你一起。”
殷离眼神里快速划过两分落寞，“他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何况，我们以后的路，还长着，今年过不成没有关系，往后还有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