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舒心992021-05-13 09:526,727

  许可望着窗外的雨夜,来到阳台上,想努力使自己不去回忆这件事。这些日子来,她心太烦太乱了,总害怕回家,所以也无心来清理这个名不符实的家了。阳台上她盆栽的花草都已枯死,但她并没有将它们扔掉,也没有心情去照顾它们。阳台上弥漫着一种不被爱护、无人关照的颓废气氛。家现在对她来说只是个换衣服的地方,毫无其它意义。事实上也是如此。离了婚以后,这儿一直没开过伙,饿的时候她跑到大街上随便应付一顿了事。她像是不曾真正活过,或者已经死了,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会再活过来。她只满脑子想着以前两个人的事,想着他说的话,他的无情、冷漠和残酷,想着他为什么要离她而去,想着他已经不再属于她了。原先的前痛苦渐渐转为愤怒,愤怒又导致伤心,伤心转为悲哀后又再度激发为愤怒。就这么几个月,她的情绪已频临于磨损边缘,终于麻木了,工作也显得力不从心了。有一次公司接拍一部广告,几乎让她拍摄砸了。特别是近几天来没有拍外景,她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随即锁上门,躺倒在椅子上。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要发狂或昏倒了,甚至想随便抱紧一个人,无论是谁,只要让她依靠一下肩头,放声大哭就行。她在想,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她已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人会来关心她了。她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父亲就死了,她的母亲随即改嫁他人,随她现在的丈夫住在氹仔。她对继父并没有多少好感,继父是个中医,总是一副志得意满的德行,令人讨厌,不过她母亲跟继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可能是常年在外边读书又生活的缘故,许可跟母亲一直有些疏远,她们母女的关系一向不是很亲密,因而现在遭受这么沉重的打击,她也不可能在感情上从母亲那儿得到任何慰藉。实际上,她也一直不敢把离婚的消息告诉母亲,可是有一次她的母亲氹仔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时正值她带着哭腔接电话,于是终于明白了女儿的苦处,母亲当时很温柔地安慰了她,但母女的感情却依然像往常一样。也许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一切努力都太迟了。况且,她渴望的并不是母亲的安慰而是丈夫的爱抚,那个曾和她同床共枕和她相亲相爱,一同欢笑了近十个年头的男人。她对他的爱简直比自己的任何东西都多都深,他在家能令她快乐,一起在外边能给她安全感,可是他现在却走了,不属于她了。每当回想这些,她总是抑制不住眼泪,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孤寂、无依无靠。

  当然,今天晚上和以往的一切是不相同的,她虽然仍旧感到有点冷,也很疲倦,却不再在乎。她从阳台上返回屋里,脱下大衣,拿到浴室里晾晒,然后换了鞋子,坐到镜子前梳理她的那头柔发。她视而不见地瞪镜中的自己,虽然她望着的是镜子,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镜子里边有的只是一张苍白的脸,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以及那一头垂泻飘柔的头发。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把穿去上班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坦露了她那光滑柔润的身体。许可一直是很出色的,纵然是处在失落悲哀的心境中,仍然是个美丽的女人。就像她们电影公司里的人说的一样:“许可不应该是摄像师和制作人,她更适合当个演员。”

  她打开水龙头,热水哗哗的流入了乳白色的浴缸中,从前这浴室里也摆满了各种摆设,这儿一个花瓶,那儿一个盆景。她一向喜欢水仙,所以这浴室里常常有一盆盛开的水仙花,使人看起来觉得分外悦目怡情。可是现在却不是往昔的样子了,和阳台上一样,这儿也缺乏生气,没有了那种充满爱的感觉。对许可而言,爱的感觉全在于一个温暖的触摸,一只温柔的手……以一个细致的女人来看,这些最微小的地方,才具有无上的意义。

  浴缸装满了温热适中的水后,她便慢慢地躺了进去,合上眼。在这短暂的一刻,她自觉宛如飘浮在天空中,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没有恐惧,也没有忧虑和烦恼,但接着残酷的现实却又渐渐地逼进了她的心坎。最近,公司接了一个广告的拍摄业务,他们有一个摩托车的广告创意,,公司经理打算由许可负责这个广告创意的拍摄工作。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做下去,不知道自己身上这种怪异及受伤害的感觉何时才能休止;她自觉自己像一辆已经发动,但永远停留在滑行阶段的汽车。那种感觉很难受,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拖拉着,使她的四肢活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躺下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跨出了浴缸,把长发松松地盘在头顶上,然后用一条浅紫色的大浴巾仔细裹好身体,赤足走回卧室。卧室里也失去了往日的温馨明快,原先她是最喜欢这间卧室的。如今她夜复一夜地躺在床上守着孤独寂寞,最让她害怕的也是这间卧室。

  其实,离婚以后,并不是没有向她献殷勤的男人,只不过她的感情已经麻木不仁了。她觉得自己已不需要任何人,也不再关心或喜爱任何人。就好像她的灵魂深处的情感之源已被关死,再也活跃不起来了。此刻她坐在床沿,轻轻打了个阿欠,同时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她还没吃饭呢?正这么想着,外边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起先她还不想去开门,继而一转念,赶忙扔下浴巾,匆匆披上一件浅蓝白的丝质睡袍,赶到门后。

  “谁呀!”她对着门板向外边问。

  “是我,专门找寂寞女人下手的冷血杀手。你快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故意做作的声音,许可一愣,随即却忽然笑了起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开朗神情。同时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了,脸颜上刚才被浴室里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但和刚才却判若两人了,她朝门外兴奋地大叫道:“对不起,冷血杀手,屋里没有人在。”

  “得了,你别糊弄我了,快开门让我进去。不然的话我可要砸门,破门而入了。”门板上传来几下重重的打门声。

  许可又笑了起来,赶忙开了门让“冷血杀手”进来。带着一股寒气和湿气奔进门来的是许可的铁心死党——同事赵丽华。看着她那浑身给雨淋湿像落汤鸡的模样,谁也想不到这位是电影公司专门协调各种关系的办公室主任。

  “快给我找一张干毛巾来擦擦!”赵丽华一进门就喘气连连的叫道。

  许可急忙从浴室里找来了一条厚厚的毛巾递给她。赵丽华接过毛巾,把外衣脱了下来,擦干了脸上及头上的雨水,她身上的雨水滴落了一地,客厅地板上一片湿渍。

  “你看你把地板全弄湿了。干脆,你就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了吧!我给你找衣服。”

  “你怎么不早说……最好还给我泡一杯热茶。”

  “好的,好的,你让我慢慢来!”许可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瞅着她,心想这么晚了她有什么事儿找到我家里来了。以前赵丽华常来这儿看她。可是这么晚来的很少,一般是有重要的事她晚上才会来的。

  “你赵大主任这么晚来找我不会是让我去拍摄摩托车广告的事吧?”许可把找来的衣服放到赵丽华的跟前,又走到一旁去给她泡热茶,同时回过头来有点儿忧心忡忡地问。赵丽华换了干衣服,咧嘴笑了笑,摇摇头,跟着走到许可旁边。

  “不是。咱们在家不谈工作。况且你一直都是公司最优秀的,拍摄个广告片对你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用不着我们压你,我们相信你的能力,许可。”

  许可浅浅一笑,泡好热茶看她一眼,随即说:“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两人便交换的了一个会心的亲昵的微笑,她们不仅是多年的好朋友,而且还共事多年。许可除了是优秀的摄像师外,还是电影公司有名的制片人。她和赵丽华合作几次赢得了大奖,她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在一起时,她们总是有说有笑的,无话不说。在电影公司里她们是人们公认的两员大将,而且是女将,谁都知道公司总经理苏永诚把她们当作了左右臂膀,这些年来苏总经理年事已高,渐渐退居幕后,不太管事了。他把担子交给了赵丽华和许可,便坐在一旁监督,传说再过一两年,苏永诚将从总经理的职位上退下来,全公司上下的人都认为董事会会在赵丽华和许可两人之中选出一个做总经理。空穴不来风,这些虽然只是传说,但总是有些根据的。

  “深更半夜的跑过来,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对了,今天一整天没见你呆在公司里,是不是要开拍的那部电影还没找到适合的导演?”许可问。

  “这点小事?”赵丽华一挥手,反问她:“只要找个有钱的投资商,你怕找不到导演吗?况且是一部市场潜力很大的电影。”

  “那你是去投资商了?谈得怎么样?”

  “还行吧!原先是想让他们赞助的,没想到他们要投巨资来拍。”

  许可眼珠子一转,转身在身后的沙发一坐。赵丽华也在她的一旁坐了下来。其实,赵丽华现在比许可幸福得多了,至少她有一个温暖的家,她的丈夫张有为很平凡但善解人意,她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张成。是一个宁静的小家庭,她们过着一种心平气和的幸福生活,实实在在的日子。虽然,赵丽华和许可在许多方面都有极大的差异,但两个女人都同样温柔,在坚强的外表下保有一种柔弱的气质,这一点是她们最珍视的。她们是同事,又是知心朋友,因此瑞斯文彼得的无情做法使赵丽华深为痛心。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对瑞斯文彼得有过任何好感,认为他是个自我中心的男人。瑞斯文彼得给许可带来了沉重打击和伤害使赵丽华义愤填胸。她的丈夫张有为站在许可和瑞斯文彼得两人的立场上分析了一下,认为这种事有时候是无奈的,别无选择。但是赵丽华还是很为她的好朋友许可担忧,离婚以后,她看着许可一天天憔悴下去,被自己折磨得简直不像人样。她的工作令她疲于应付,她的眼睛不再有光彩,她的脸也日益苍白,像一朵没有雨露湿润即将枯萎了的花朵。

  “刚才你是不是要睡了?我这么晚了跑过来没把你吓一跳吧?”

  “我觉得很意外。”许可微笑着把泡好的热茶递给了赵丽华,接着说:“我知道你很忙,肯定是做完了一大堆家务才抽空来的?”

  “是的。”赵丽华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说:“咱们应该好好聊一聊天,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促膝长谈了,是吗?”

  许可抬起哀伤的眼睛望着她的好朋友,她明白她的意思。她说:“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还有人在关心我,我真是高兴极了。”

  “其实,有很多人在关心你呢?”

  “这个我明白。”许可说。赵丽华点点头,她们在公司办公室时几乎都没有时间谈任何私事。

  “你能明白就好。我总是担心你。”赵丽华不知道如何先同她交谈。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她害怕许可可能会承受不了。

  “哦?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许可用故做轻松的目光瞅着赵丽华。赵丽华却装出一副随便的表情,许可忍不住好奇把身子挪向赵丽华:“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哦?没事我来看看也不行啊?”赵丽华反问。

  “听!外面下着雨,又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陪着丈夫和儿子,却跑到这儿来和我说些没有意思的废话么?还是从哪儿冒出来,顺道到我这儿来喝一杯热茶,不是这样的吧?有什么事要谈你就快说吧!不然就滚回去陪你的儿子。”

  “我才不回去呢?我要在这儿陪你,你比我儿子可爱多了。当然……”赵丽华开了一句玩笑,迟疑了半晌,随后才接着说:“其实,你不是说了吗?我确实是特意来看你,想和你谈谈的。”天哪,为什么用这么郑重的语气,真可怕。

  “当然什么?得了吧!有什么话你快说出来吧!从没见过你这么婆婆妈妈的。”许可的目光闪烁着一丝顽皮,这可是她很久不曾见过的了。

  “是这样的,许可。”赵丽华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她说:“今天下午苏总和我谈了一下关于你的情况……”

  “谈我的情况?你们谈我什么情况?”许可立刻紧张起来,这似乎是一个不祥预兆。赵丽华点点头,继续接着说下去。现在她最讨厌别人谈论她了,因为他们谈论的不外乎是她的现况及瑞斯文彼得的无情。

  “我们只是在谈论你最近一段时间应如何安排自己的工作。”

  “哦,是那个摩托车广告的事吗?这个我肯定能拍好的,我会努力去做……”

  “不,不是那件事。许可,我们说的是指你的事。”

  “我的什么事?”许可原以为自己知道他们谈论自己的是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样子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听听她怎么说吧!反正如今也没有什么的了。她和瑞斯文彼得已经分手,两人也离了婚,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也和他的情人订了婚,而且她照样活了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说:“你说吧!好事坏事我都在听着呢!”

  “我知道你很坚强,那么一点儿打击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赵丽华凝视着她,神色中却带着一丝对瑞斯文彼得的愤慨,“若是换了我,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可能早就垮了下了来。”

  “其实,我也是别无选择的。真遇上了这种事,才会变得坚强起来。”

  “可能吧!”赵丽华微微笑着表示同意她的话。“但是有时候光说坚强还是不够的,有病治病,这才是道理,许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病治病,我有病吗?你看我的身体这么棒!”

  “你呀!要治的是你心里的病。”赵丽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许可闻言却震惊地瞪着她。

  “我不明白,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许可的脸上立刻流露出焦急的神色。“苏总不会是要解聘我吧?到底怎么回事?他不便直接跟我说就派你来唱黑脸,是不是?确实,前段时间我有些消沉、失落,就因为这些原因要辞掉我,不让我工作了,是吗?”问完这一连串的问题,许可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不行,我不能失掉工作,我已经失去太多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工作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和生活动力。哦,你们要我怎样?我现在是陷入低潮……那是因为……”许可的声音开始变成呜咽了,但她想到赵丽华可能又要为她担心了,于是连忙抬起头来解释:“我有点儿失态了,是吧?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儿难受。你说吧!到底要我怎样,你全都说出来吧!”许可说到这儿,赵丽华已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用柔和的目光望着她。

  “不是这样的,你别胡思乱想。”

  “那是什么?”许可问道,她仍然困惑不解。

  “苏总的意思是给你放个长假,让你随便到哪儿去旅游一下,松驰一下精神,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治疗你心灵上的创伤,恰好现在公司也没有多大的事,我和苏总两个人就能够应付得了啦,我们还能撑下去的,这也是迫不得已。”

  “但是你们没有必要这么做呀!”

  “是的,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你却需要这么做。”赵丽华一眼不眨地望着她的好朋友,“你真能承受那种压力,丝毫不受影响吗?你真能眼睁睁地望着你的丈夫抛下你,投入别人的怀抱中而一点也不在乎?你真能若无其事地接受一切而毫不出错?真能和过去一样专心工作、生活,奋力不懈吗?不可能的,许可,何必苦苦压抑自己,折磨自己呢?我认为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发疯的。你以为你能维持常态像以前一样?我知道你坚强,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承受这种痛苦,被孤独寂寞煎熬着,那样会令我伤心的,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那个该死的混蛋为什么这样害你,害你几乎崩溃?你到外边去转一圈,找个地方痛哭一场,等一切发泄完后,心情好转了再回来工作,这样不行?其实,我们需要你,公司需要你这样有才华的人,这个苏总明白,我也明白,全公司的人都明白。但我们却不需要整天没精打采、神智不清或濒临崩溃的你,如果你现在不出去散散心,消除心头上的压力,不久后一定会得神经病的。”

  “原来你们都认为我快神经崩溃了,是么?”许可既伤心,又惊疑地问。但赵丽华却对她摇了摇头。

  “现在当然是没有那么严重,可是若依照这样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还是你疗伤的时机,许可,不能再拖了,否则拖下去伤口越来越深,到那时你就无可救药了。”

  “你们不是看到了吗?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已经熬过来,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现在你活得好好的吗?你还能熬多久?”赵丽华直截了当地说。许可默认了这句话。

  “苏总到底怎么说?你是什么意思?”许可用她悲哀的眼神迎向赵丽华的目光,内心里怀着一股失败感,觉得她根本可以不致于此。

  “他说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比如可以到外地去走走看看。”

  “去哪儿?我能去哪儿呢?”她用手背拭去泪珠。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让我去多长时间?”

  赵丽华迟疑了一下,随即说:“两三个月。”公司里苏总和赵丽华已经得到讯息说,著名演员瑞斯文彼得和黎娜将于近期内举行婚礼,所以那时候许可最好不要在澳门,她最好能走得越远越好。赵丽华知道这消息对许可的打击一定很大,她了解许可,许可太注重曾经的爱和感情了,以致她对瑞斯文彼得和过去的生活还念念不忘。白天赵丽华和苏总谈了许久,但是他们也想不到许可听到他们的这个决定时会如此震惊。此刻许可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全然的不敢置信,极度的震惊,几近于恐惧。

  “两三个月?可是我离开那么久我的那摊子工作怎么办?你们找人来代替我?”许可跳了起来,扭头就往卧室里走,但她却被赵丽华挡住了,用哀伤的眼神盯着她。

  “不会有人取代你的工作职位的,你的那一摊子工作我们几个人暂时分摊着,直到你回来为止。但是你却必须暂时休息一阵子,不能再这样逼迫自己了。你先找个地方去轻松轻松,换换环境,不要整天面对这间屋子,还有你熟悉的一切,要不然就到氹仔或路环去,或者干脆就离开澳门。对了,你不是有个姑妈前些年到大陆去搞投资吗?你可以到她那儿去住一阵,等你恢复了之后再回来工作,这样对你会有好处的。”

  “姑妈?”许可若有所思地问。

  “你不是说过你有个姑妈,和你的关系比你母亲还要好的吗?你说大陆刚搞改革开放的时候,她就到那边去投资一个大渔场的,那时你老跟我说这件事。”是的,姑妈还有一个女儿,与许可年纪相仿,叫阿香。她们一起在英国读书,两人关系很好,可是阿香后来却在一次不幸的车祸中死了,从此姑妈一直把许可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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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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