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时抵达约定地点。
等到太阳西斜，民政局的大门即将关闭，他始终没有出现。
一次次的等待，换来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拨出的电话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回应。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燃烧殆尽。
这一切终究是一场闹剧，而我却是那个最可笑的小丑。
5.
夜幕降临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林墨打来的。
“明天我要结婚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你最好来参加。”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轻蔑的笑声：
“放心，我只是答应帮李悦一个忙，假扮她的新郎罢了。”
我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在把林墨拉进黑名单前，收到了他最后一条信息。
“记得准时到场，婚礼结束后去办离婚。”
我放下手机。
心里暗自盘算，这场好戏我怎能错过。
第二天，婚礼现场灯火通明，香槟塔熠熠生辉。当我踏入会场时，新人正在举行交杯仪式。
我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看好戏的气息。
李悦却笑盈盈地走来，“苏雨姐，大家都盼着你呢！”
“您可是我和墨哥的见证人啊，不如上台说几句祝福？”说着，她把话筒塞到我手中。
我转身看着台上紧握双手的两人，特别是林墨那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我握紧话筒，台下的宾客们窃窃私语，仿佛在等着看好戏。
我神色如常，“很荣幸能在此见证这对新人的结合，作为见证人，我也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贺礼。”
“有请李悦小姐的合法丈夫，宋砚先生！”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大步走入。
他一眼锁定李悦，上前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贱人，你竟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结婚！”
他揪住林墨的领带，将他推倒在地。
林墨的定制西装沾满尘土，狼狈不堪，
他慌忙喊道：“保安！快来人！”
宋砚抄起桌上的香槟，对着两人就泼了过去。“让你们背着我勾搭，让你们玩弄感情，不要脸的东西！”
林墨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悦连忙去拉宋砚，却被他一把推开，她立刻跪地求饶。
“老公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想利用他的家产而已。”
林墨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冲上去推搡李悦。
现场瞬间混乱不堪，三人扭打在一起，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保安们好不容易才将三人分开，却为时已晚。
林墨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摔得粉碎，碎片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纯白的地毯上绽放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6.
换做从前，看到他遭受伤害，我一定会心如刀绞，恨不得替他承受。
此刻我却冷眼旁观他被羞辱，内心竟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林墨急切地质问道：“李悦，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李悦像只受惊的兔子，目光在林墨和旁边的男人之间游移，始终说不出话来。
叶明峰站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林墨：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勾引我妹妹就算了，自己还是有妇之夫，简直不要脸！”
叶明峰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林墨脸色煞白。
原来李悦早已嫁为人妇，而林墨却毫不知情。
此时的林墨狼狈不堪，昂贵的定制西装被泼了满身的红酒，那张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脸庞写满了震惊与羞辱。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这位高高在上的总裁，也有今天这般狼狈的时候。
他颤抖着开口：“李悦，你怎么能...”
“住口！”
林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刻上前把林墨拉走了。
这场原本喜庆的婚礼，终究沦为了一场笑话，只得草草了之。
7.
我原以为闹到这个地步，林墨和林家必定会同意离婚。
没想到这场闹剧不仅没让林墨清醒，反而让他突然醒悟般想要挽回我。
他一连发来好几条信息：［苏雨，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段时间我太忙于工作，忽视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给你最好的一切。］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请给我一次机会。等你冷静下来，随时联系我，我马上来接你回家。］
我冷笑着看完这些虚伪的话，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
这时候装什么深情，不过是在意他那点可怜的面子罢了。
紧接着，林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立刻到林家老宅来！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必须配合我们处理善后。”
林父的语气像是在发号施令。
“爸，您别这么说她，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我来处理就好。”林墨的声音传来。
我懒得听他们父子俩演戏，直接打断：“你们聊，我先挂了。”
“等我一下！”林父又恢复了命令的口吻，
“你最好马上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连威胁人的话都如出一辙。
既然他们这么想见我，那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冷哼一声，直奔林家老宅。
推开大门时，只见林家上下齐聚一堂，而李悦这个第三者居然也在场，真是好大的脸面。
“苏雨，你来啦，吃过饭没有？”林墨立刻迎上来，一副关切的样子。
他这副虚伪的嘴脸令人作呕，连林家人都觉得他失了智。
“墨儿，到这边来。”
林父沉声喊道，然后转向我。
“苏雨！我们林家待你不薄，你今天这样让林家颜面尽失，究竟是何用意？”
我冷笑一声：
“我能有什么用意？不过是想和林墨解除婚姻关系罢了。再说今天这出闹剧也不是我挑起的，又不是我让他对李悦朝思暮想，我顶多是想离婚而已。”
此话一出，林父狠狠瞪了林墨一眼。
林墨羞愧难当，不敢与父亲对视。
林父心知林墨是自己的独子，只好迁怒于我。
“不管怎样，你也脱不了干系。现在你要配合墨儿发表声明，就说你们夫妻吵架，他一时冲动，与李悦并无瓜葛。后续自有公关团队处理。”
“凭什么要我配合？”
“这事与我何干？”我反问。
“放肆！”林父勃然大怒，抄起茶杯就朝我砸来。
我灵巧地避开，冷冷地盯着他。
片刻的寂静后，我突然笑出声来。“我放肆？”
8.
我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在座每个人的脸庞，最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好啊，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放肆。”
话音落下，我抓起茶几上的茶壶，对准林父泼了过去。
虽然他及时躲开，但还是被茶水淋了个透。
众人还没回过神，我已经端起面前的蛋糕狠狠糊在林母脸上。
“啊！”尖叫声划破寂静。
“这疯女人简直无法无天了！快把她拉出去！”
李悦急于表现，第一个冲上来想制服我。
看穿她讨好林家的心思，我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一个过肩摔就把她撂倒在地。
我一巴掌甩在李悦脸上，趁她还在发懵时又是一记重踢，直接把人踢得摔了出去。
“没错，我就是疯了！在你们林家这些年我哪天不是疯的，要不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我逼到这份上，我至于变成这样吗？”
我一边咒骂一边发泄，抓起所有能够得着的东西砸个稀烂。
目光扫到角落里的古董架，我箭步冲过去，用力一推。
架子轰然倒地，价值连城的瓷器摔得粉碎，碎片和灰尘四处飞溅。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连保安都不敢上前一步。
我怒目圆睁地指着林家人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你以为我稀罕你林家这堆破烂？要不是当初他死皮赖脸地倒贴，我早就走得远远的了。”
“李悦，你真不愧是第三者，品性低劣。你勾引别人的丈夫时怎么不想想后果？现在倒装起无辜来了。林墨，我替你好好教训了这个罪魁祸首，你们该感激我才对！”
说完我又狠狠踢了地上那人一脚，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林母这才回过神来，尖声喊道：
“都傻站着干什么？快把这疯子轰出去！”
保安们刚要上前，被我一把甩开：
“别碰我！用不着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要不是被这群恶心的东西逼到这儿，谁愿意来这种地方！”
我正要离开，林墨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追上来拦住我。
“苏雨，求你别走。”
他挡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劝说：
“苏雨，我明白你最近受了很多苦，是我的错，别再闹了好吗？”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别说什么离婚的气话了，嗯？”
“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皱眉看着他，眼中满是讥讽。
“林墨，要是你能干脆利落地跟我分手，我还会敬你是条汉子，懂得取舍。可你现在这副嘴脸，真让人恶心，装什么深情？”
听到这话，林墨的眼眶立刻红了。
他呆呆地望着我：“你现在这么厌恶我吗？”
我摇头：
“谈不上厌恶，只是觉得没意思。这里都是你的人，何必演这出戏给我看，做作得要命。”
说完，我猛地将他推开。
林墨重重摔在地上，手掌正好压在碎瓷片上，顿时鲜血直流。
他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
他知道，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搞清楚，是谁把事情搞成这样的。”
林墨无言以对，丢下一句“不可能离婚”就转身上楼。
我盯着他的背影，冷声道：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到时没有答复，我就起诉并公开离婚细节。”
说完我转身离去。
我很清楚，以林家人那么在意面子的性格，已经丢了这么大的脸，绝不会让事情闹得更难看。
这三天里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说服林墨同意离婚。
如果真等我起诉公开，那林家的颜面可就真的扫地了。
9.
第二天，我拿着离婚协议直接找上门。
林母急忙接过协议查看，看到我同意净身出户的条款时也愣住了。
“我一分钱都不要，你们林家的东西我一样都不碰，只求他尽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好，我们会跟墨儿说的。”
话音未落，林墨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他一把夺过母亲手中的协议，当场撕得粉碎。
“我绝不会离婚，你死心吧！”
林墨倔强地瞪着我，活像个不肯认输的孩子。
我冷笑：“无所谓，那就打官司。”
“我有的是工夫陪你耗，就看你们林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现在已经够丢人的了，不在乎再多丢一点。”
此话一出，在场的林家人个个面露尴尬。
“苏雨，你真的这么想摆脱我吗？”
林墨一脸受伤地看着我，仿佛我辜负了他似的。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搞清楚，现在这种局面可不是我造成的。”
林墨无言以对，只得沉默。
就在我静候三天期限时，医院突然来电说林墨住院了，让我去看他。
虽然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我还是去了一趟。
林墨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针。
见我来了，他勉强挤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我已经跟她断得干干净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不，我只是来确认你还活着。既然没死，就抽空把离婚证办了吧。”
林墨的笑容僵在脸上，泪水瞬间涌出来：
“苏雨，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丢下我，我离不开你啊。”
我疲惫地叹气，摇摇头：
“不，你不是离不开我，只是习惯了有我在身边。时间久了，你也会习惯没有我的日子。”
“从你伤害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10.
“你这会儿来挽回我，不就是因为李悦的真面目暴露了，觉得我比她好了？要是将来又有别的狐狸精出现，你是不是还要重复这一切？”
“不会的，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我真的知道错了...”
医生面露忧色，轻声说：
“林先生最近情绪低落，加上连续几天不进食，导致严重的营养不良和脱水，这才晕倒住院。”
“绝食？”
我没再多问，送走医生时正巧碰见前来探视的林家人。
林父欲言又止地望着我。
“苏雨啊，墨儿已经知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我望着林父，轻轻摇头。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吃不喝吗？”林父叹气道，“我们劝他尽快和你办离婚，他不但不听，还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这孩子，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我静静听着，没有回应。
最后只是平静地说：“离婚手续我会配合，其他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遇见了拄着拐杖的李悦。
她看见我立即跌跌撞撞地迎上来。
我赶紧闪开，生怕她又耍什么花招。
“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吧？林墨为了你要死要活，还把我开除了，想赶尽杀绝。”
我冷眼看她：“这难道是我的错？”
她一愣，我继续说：“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检点，我和他相守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被你插足。”
李悦听到这里，忽然失声痛哭。
“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真心，以为他是真的爱我。可现在他要赶我走，还为你打断我的腿。凭什么他能决定一切？”
“这真的都是我的错吗？原因你心里清楚。”
这一幕引来不少路人和医护人员驻足。
见她情绪失控，我立即叫来保安处理。
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李悦，想必是林家出手解决了。
离婚很快办妥，林墨给了我一笔丰厚的补偿。
除了现金，还有几套市中心的房产和一些股份。
这些加起来，足够我重新开始了。
11.
拿到离婚证那天，林墨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我本不想去，但想着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也就答应了。
推开门时，他正独自坐在落地窗边发呆。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映出一圈淡淡的轮廓。
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当年热恋时他写给我的和好券。
那时我们偶尔拌嘴，他总会变着法子哄我开心。
“没想到最后连这张券都派不上用场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转过身来，眼里带着几分不舍：
“听说你要出国了？去完成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以你的能力，本不该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他的语气很诚恳：
“当初知道你要离开，我太害怕失去你，才会那样自私地把你留下。”
“可你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却没能好好珍惜，让你在林家受尽委屈。都是我的错。”
我轻笑了一声。
其实我早就明白，他虽然知道我在林家的处境，却从未替我说过一句话。
那时我总安慰自己，他也有难处，毕竟那是他的家人。
如今想来，或许只是我在他心里，还不够重要罢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站起身，“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我该走了。”
“苏雨，”他急忙叫住我，“能给我一个拥抱吗？就当是最后道别。”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这个必要了。保重。”
走出咖啡厅，林家人正在外面等着。
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复杂，似有不舍，又带着几分愧疚。
林母犹豫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如果一切顺利，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转身离开。
第二天在机场，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林墨。
“苏雨，我会等你回来的。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我只是摇摇头，用沉默作为最后的告别。
坐在飞机上，看着这座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渐渐在云层中消失。
而在前方，属于我的崭新人生正在等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