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嘶吼,到后面变成了肝肠寸断的哀嚎。
傅斯越不可遏制地抽泣了几声,才从黑暗中缓缓醒过来。
抬手擦了擦脸,一片湿痕。
原来是梦,他哭醒了。
缓缓从床上爬起身,傅斯越喉咙干涩,胸口里的心跳震耳欲聋,背上早已是汗涔涔一片。
他大口喘了喘气,才将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黑暗中,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慌慌张张,掀开被子下床,从西裤口袋里翻出了随身携带的平安符。
那是六年前,他去大山里找失踪的霜荔,意外摔断腿,霜荔为他求的。
当时做完手术他迟迟未醒。
霜荔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一双眼睛熬得血红。
最后没办法了,她去了海城最灵验的宝相山。
大雪天里,清瘦的霜荔冒着寒风,一步一拜,三跪九叩爬上山,为他求来了平安符。
醒来的时候,女孩额头上的疤还渗着血。
一张小脸早已没了血色。
看见他醒来,她立刻扑进他怀里,哭得格外委屈,“你这个坏蛋,你总算舍得醒了!”
那一刻傅斯越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他视若生命的女孩,是爱他的。
傅斯越手捧着平安符,牢牢扣紧心脏。
仿佛只要这样,霜荔对他的爱就不会消散,霜荔就一定会回来。
后半夜。
傅斯越再也睡不着。
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根烟。
想起梦里祝霜荔说的那句话,他拿起手机,给冯策去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冯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要知道,这会儿应该是德国时间凌晨四点。
“傅总?这么晚了,您怎么不休息?”
傅斯越开口时,嗓音还有些嘶哑,“手机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霜荔留下的那个手机。
潜意识告诉她,如果霜荔真的是因为知道什么才选择离开。
那那个手机里,一定有答案。
“已经送去维修中心了,恢复数据还需要些时间,应该就这两天。”
“数据恢复后打包发我邮箱。”
“好的。”
挂完电话,傅斯越才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条未接来电。
有母亲的,也有夏忆心的。
他一条都不想回,正欲将手机收起,母亲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傅斯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接听。
“妈。”
“斯越,你要留在德国我可以不干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搬去你表姨那边住。”
傅斯越有些烦躁,“我在酒店住得挺好的,没必要去她那里打扰人家。”
“我说了,要么你搬去你表姨那里,要么你就回海城来。否则我明天就飞德国!”
“......妈,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住哪里很重要吗?”
“慕尼黑不比海城,治安没那么好。你住你表姨那我也能放心些!你不是要找霜荔吗?在外面要是出了事,你拿什么去找霜荔?”
傅斯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没接话。
“地址我发给你了,这两天你就去找你表姨!不想我干涉你找霜荔的事,就照办!”
挂完电话。
傅斯越摁着发胀的太阳穴,看了眼母亲发来的地址和电话。
最终还是给叶琦澜发了条信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