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雪是真的慌了。
刚刚因为得知陆南遇坠入悬崖的消息,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想要去追寻陆南遇的踪迹一死了之。
可是苏蔓的出现与提醒,让她知道她还有小念念,还有母亲,这些都是她要照顾的人。
她死了很容易,可是等她死后,她们又由谁来照顾?
生的绝望与未尽完的责任连接在一起,苏暖雪顿时心乱如麻,头疼欲裂。
苏蔓见苏暖雪暂时没有了寻死的念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纵使身体再怎么不适,苏蔓也还是强撑着,轻声问道:“先去看看医生吧,不然如果你自己都生病了,还怎么来撑着这么一个大家?好不好?”
说着,便看向苏暖雪的膝盖以及那不忍直视的额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握紧了拳头。
很好,白家,这么地对她的女儿和外孙,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之前白涟得罪了陆南遇,已经是落得一个凄惨的地步。但是苏蔓知道,白镇在了郊外还是有几处私产,再加上白涟现在突然回来做了今日的事情,那么白镇那个老东西一定也有一份功劳。
吩咐了陈忠之后,陈忠自然是明白苏蔓的意思,立马带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大脑几乎已经停止思考了的苏暖雪,就这么被带到了刚刚命人临时搭好的帐篷里,让随行的医生立马给苏暖雪进行了治疗。
苏蔓知道,这个时候将苏暖雪带回去好好治疗是不可能的。
在没有找到陆南遇之前,苏暖雪不会听得进去任何人的话语,包括苏蔓。
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再加上这里地势险峻,救援工作难以展开。
苏蔓和吴秘书派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下去寻找,但找了一整个夜晚,仍旧是没有找到陆南遇的踪迹。
已经被包扎完毕的苏暖雪就这么在悬崖边上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崖底的方向,盼望着下一秒,就听到救援人员传来的陆南遇获救的消息。
苏蔓拿她没辙,但又担心苏暖雪想不开,只能陪着苏暖雪一起在悬崖边上等待着。
而之前被救下的小念念,因为被白涟折磨了一下午,浑身是伤,简单地处理之后便立马由人带回了市中心,立马接受治疗当中。
天色开始露出蒙蒙亮,救援工作依旧在进行着。
就在太阳缓缓露出地平线,四周已经一片光亮的时候,搜寻了一整个夜晚的救援队伍终于在崖底找到了血肉模糊的两个人的踪迹。
随即救援人员便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将二人带了上去。
其中一个是这件事的发动者白涟,另一个,也就是苏暖雪找了一夜的陆南遇。
因为苏暖雪担心等陆南遇被救上来后,因为条件不允许而耽误它的最佳治疗时间,便连夜命人将C市内最好的医生们派转机接了过来,一直在悬崖边上候着。
被抬着的陆南遇的身影一出现,苏暖雪就立马冲了过去。
一眼认出了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苏暖雪再也忍不住,当场哭得昏迷了过去。
而同时被发现的另一个人,也就是白涟,已经当场确认死亡。
医疗人员们立马赶了过来,对陆南遇进行诊断。好在虽然陆南遇被摔得血肉模糊,但仍旧有一口气在。
医生们不够耽搁,立马让人将陆南遇抬进了帐篷,开始展开治疗。
另一边,还有昏迷过去的苏暖雪,同样也被抬到了病床上。
好在苏暖雪提前让医疗人员赶到并且候着,所以没有加重陆南遇的情况。等到基本的治疗已经做完之后,确认陆南遇脱离了生命危险,一行人这才重新登上飞机,转移到市中心去。
而处在昏迷当中的苏暖雪已经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是靠苏蔓来指挥着。
待到众人都缓缓地登上了飞机,苏蔓确认苏暖雪和陆南遇都已经被安置好后,悬崖边上只剩下苏蔓和陈忠,以及留下的其他几个苏家的保镖们。
“夫人……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浑身绑着纱布的陈忠站在苏蔓的身边,眼神中满是杀气,询问着苏蔓的意见。
而他口中的“这个人”,就是他恨之入骨的蛇蝎女人白涟。
如果不是因为她,小少爷就不会受到那般折磨,小小姐也不会昏迷,而陆总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几乎没了性命。
目送着苏暖雪她们所乘坐的飞机离开,苏蔓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旁边被随意地丢在担架上的那具尸体上,眼里杀气密布。
“呵,怎么办?”
苏蔓冷哼一声,一道犀利的眼神又一次射在白涟身上。
血肉模糊的白涟现在看上去极其恶心,只一眼便让人想要做噩梦。
但苏蔓仿佛是毫不畏惧一般,仍旧是死死地盯着。
“丢下去,喂狼。”
缓缓开口,苏蔓便不再管其他,满脸嫌弃地离开了躺着白涟尸体的地方。但留下的话语却是让人心底生寒。
呵!白涟是吗?
你这般算计我女儿与外孙,现在纵然是你没了性命,你也休想好过!
一想到昨天夜晚见到苏暖雪时,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样子,满头的鲜血以及生出的死志,苏蔓就握紧了拳头。
是的,白涟害人害己,反而将自己害死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这样就能抵消她对她苏蔓宝贝女儿的伤害吗?简直是妄想!
是想要把她的外孙从悬崖这里推下去对吧,那么她就让这个蛇蝎女人,死后再一次从这悬崖上摔下去,她要让她死无全尸!
这山中的饿狼,想必是很喜欢这味道。
冷漠地想完,苏蔓便径直登上了飞机,等待着处理完毕的陈忠她们。
她苏蔓本就不是善良之辈,向来都是睚眦必报。
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等她回到市中心,她再好好地和她们白家算账!之前看白家落败,她还打算就此善了,如今,她苏蔓断然不会让白家再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
市中心的医院内,急救室内的灯一直都亮着。
而苏蔓担心小念念经此一事受到刺激,便刻意将念念与陆南遇所处的医院分开,不让小念念知道陆南遇现在的情况。
至于苏暖雪……她拦是拦不住的。
果然,经受治疗后醒过来的苏暖雪,一醒来便不顾医生的劝告,从病床上翻下来,朝着陆南遇的手术室奔过去。
一到门口,便看到了守在外面的苏蔓。
苏蔓看到匆匆赶来的苏暖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也只能任由苏暖雪坐在自己身边,一起等着陆南遇最终的手术结果。
今天的时间过得尤其得漫长,苏暖雪从心底将医院这个地方厌恶极了!
白涟如何白家如何,这些她都没有心思去管。
苏暖雪的心里,此时此刻只想着陆南遇能够早一点醒过来。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为首的医生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他妻子!”
苏暖雪想也没想,直接站了起来,向医生走去。
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吴秘书蹭的一下也蹿了出来,赶忙迎了过去,脸上半点没有平日里的沉稳或者是嬉皮笑脸。
医生看着额头上绑着纱布的苏暖雪一愣,像是在顾虑什么,但最终仍旧是缓缓开口。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听到这句话,苏暖雪整个人犹如被救赎了一般,“呼”得一下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医生的话立马就让她呆愣在了原地。
“但是病人的一条腿已经坏死,必须进行高位截肢。如果不将坏死的这条腿截肢的话,那么病人的病情反而会恶化,因为感染再一次危及病人的生命安全。”
“但是……截肢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病人便只能倚靠着拐杖来行走……”
医生毕竟是已经见过了各种各样的生死,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残忍,但仍旧是毫无保留的将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同苏暖雪说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都要告诉病人家属这个事实,让他们做好准备。
如果自己因为心存不忍进行隐瞒,那才是最大的残忍。
果然,苏暖雪一听整个人就轰得一下呆在了原地。
她没有听错吧?截肢?怎么可能?
苦笑了一下,苏暖雪想到从自己记事起,便一直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那个男子,那个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高大男子,越发觉得医生的话是在和她开玩笑。
截肢,怎么可能?陆南遇怎么可能变成一个终身残疾的人?那可是她的陆南遇!那可是她的陆先生!
苏暖雪强撑着扯出了一抹微笑,笑着对医生问道:“医生,刚刚是我听错了吧?”
苏暖雪此时特别希望医生也冲她笑笑,告诉她刚刚是他同自己开的玩笑,陆南遇没有事,再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可是医生没有。
“病人家属,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于病人是否要截肢这件事情,还希望你们能尽早做决定签下协议书,不要耽误病人治疗的最佳时间。”
说完,医生便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到了手术室内。
一旁静立的吴秘书整个人更是石化在了原地。
刚刚苏暖雪问向医生的时候,他也无比希望医生是在同他开玩笑。可是事实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玩笑。
堂堂七尺男儿,吴秘书却是当着众人的面跪坐了下来,哭的像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