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深靠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
泛白的唇微微动了动,欲要说什么,可静默了一会,终究,却也是什么都没说,敛了敛眼神,打量四周一眼,没见到手机,问,“迟御不在吗?”
沈星回头,“他才离开没多久,饿了吗?我出去给你打包晚饭回来。”
“不饿。”他说,“我需要手机。”
她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陆墨深接过来,打了电话给迟御
不一会,迟御就带着两份晚饭回来,和一台崭新的手机。
陆墨深问迟御,“查出来了么?是罗伯特的人?”
“对的,总裁。”迟御说,“刺杀您的那个人,代号景飒,是罗伯特培养了十年的特级狙击手。”
“景飒……”
陆墨深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她那张熟练的脸庞。
那几乎是长大了的晚晚……
他明知道不可能的,明明是自己亲手把她埋葬了,又怎么会是她?
大概,只是相似罢了!
陆墨深放下手机,望向迟御,“让你调查叫苏曼妮的入境人员,有没有什么进展?”
“有。”迟御恭敬的说道,“每一天从外国入境的叫这个名字的人资料和照片,我都发到了您的手机上了。”
“回去休息吧。”
沈星稀里糊涂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等到迟御离开之后,她忍不住的问道,“陆墨深,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她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暗中操纵了许多事物。
只知道,那个组织对他来说很重要,比一切都重要,而现在当的总裁,只是他的副业罢了。
陆墨深抬起幽深的眸望着她,说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沈星恍了恍神,本能的以为,他话里的意思是,她没资格问那么多。
她垂下了眼帘,道,“对不起,是我多问了。”
陆墨深蹙起了眉,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伸出大掌握住她的小手,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管那些事,好好照顾念念,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她和孩子平安,就是他最大的安全感。
沈星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可是,我担心你。”
陆墨深的心霎时柔车欠了几分,温和道,“我命硬,死不了。老天爷不敢收我。”
“不许乱说。”沈星伸出冰冷的手指挡在他的唇上,“不要乱说。”
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好。”
晚上,沈星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陆墨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从床上起来走过去,轻轻的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而后,走出了阳台上,吹着冬天的冷风,望着寂静的深夜,整个人的脑子都清醒了起来。
再度忍不住的想起了朝他开枪的那个人……
他多么渴望,她就是晚晚。
哪怕不是,哪怕她想取他的命,他也愿意把她当成是晚晚。
这样,似乎就有了足够的借口,突破了那道防线,可以把藏在心底十年的刺给拔出莱。
但,这终究是他的自欺欺人!
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太多。
晚晚长大了,未必是她现在的模样……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想,如果晚晚还活着,该多好。
陆墨深自嘲的笑了笑,点燃了一根烟抽起来。
沈星一晚上都没睡,他刚刚说的那句‘我命硬,死不了’,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她望着阳台上的孤寂背影,心脏突然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心疼他,心疼到全身都痛了起来。
自小被父亲抛弃,跟着阮姨四处流浪。
尽管在沈家寄人篱下,可那时候的他说,这样的生活,比他挨饿受冻的生活要好一万倍。
然后,他把一直多病的妹妹带过来,想要让她尝尝,从未吃过的蛋糕是什么味道的,草苺是什么味道的,想要让她也和别的小女孩一样,抱着人偶入睡。
当时的他肯定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吧。
可是,一场大火,烧掉了他所有幻想,包括他和她的一切。
沈星一闭上眼,又突然想起当初那个魔咒。
她没回来,他真的活得好好的……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爱情不爱情的,对她而言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只要他每一天健康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就觉得足够了,不一定必须就要拥有他。
沈星其实好多次都想问他阮姨的身体情况,可是怕他想起当年的事,怕他的病情再复发,每每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阳台打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想,沈星翻了个身,偷偷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继续装睡。
陆墨深放轻了动作走进来,站在婴儿床旁,目光温柔的望着恬静熟睡的小家伙,心中感动不已。
忍不住的伸出手,想要抚一下她的脸,可到了半空中,又顿了下,而后,收了回来。
站着望了好久好久,才念念不舍的收回了视线,转身躺在了偌大的床上,动作熟练的将刚刚的针重新扎进了手背上,习惯性的抱着沈星,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吻,闭上了眼睛。
深夜,念念的哭声把两人吵醒。
沈星立即醒了过来,走过去,哄道,“念宝乖,等一下哦,妈妈给你冲捏捏。”
陆墨深哑着嗓子问道,“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我来就好。”
她动作熟练的从包里拿出奶粉和温水,冲好之后,才把念念抱起来,坐在床边喂给她。
陆墨深靠在床头上望着她,没来由的说了句,“这一年多来,过得很辛苦吧?”
沈星滞了下,摇了摇头,“不辛苦。”
照顾孩子不管再辛苦,她都觉得很幸福,唯一让她疲惫的是,念念身上的病……
现在她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陆墨深。
陆墨深问,“怎么不请个保姆?”
“现在请了。”
陆墨深伸出手,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道,“对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没在你的身边。”
沈星低着头,眼眶红了起来,没回答,只是摇着头。
她一个人的时候,天塌下来,都觉得她自己可以坚强的顶着。
可是一旦最在乎的人慰问一句,心态立即就崩了……
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