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到盛大活动时节,街上就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仿佛兰陵城四面八方的人全都聚集兰陵河畔,殷享繁华盛景。已至傍晚,没有一丝温度的余辉懒懒的洒在石板路上,过往的人却也丝毫不在意寒冷,脸颊上都红扑扑的,眉眼也是极温润的。
“浅濯,别管那个死胖子了,快点走啦!”裴烔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硬是把浅濯拽离晁升,拉着浅濯向已经张灯结彩的花船边走去。一下山来,晁升就两眼放光,街头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烤鸡,花糕,牛轧糖的味道飘香四溢,晁升当然是二话没说就一头扎进沿街摊铺中,任凭浅濯怎么劝止也不依。
“那好,晁兄,你就自便好了,我们先去赏花船了,你吃好了记得过来找我们汇合。”浅濯临走前叮嘱了晁升一句,便偕同裴烔,刘瞻玉一起向河畔边的花船走去。晁升只顾吃着外酥里嫩,皮薄肉美的鸡腿,早已不将旁人的话语纳入耳中。
“这兰陵城可是江南阴富之首,这盛典的气派就是不同凡响,极目望去船中的玉盏瑶碟便是我们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刘瞻玉一脸艳羡的扒在一颗垂柳下,两眼瞪圆极力望向船内,口吻无不憧憬。
“可真谓一掷千金,奢靡至极啊。”浅濯虽不能看清船内一一陈设,毕竟花船与自己隔的还甚有些距离,早已有乌压压一群人将花船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浅濯他们只好攀在远处岸边的柳树上一窥胜景。但船身灯红酒绿,金灿灿的烛火亮胜漫天繁星,兰陵河水也被映染的光亮至极。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一轮淡泊的玉盘形单影只的隐在浓云中,忽显忽离,好像也在悄悄窥视这人间的好景象。到底是何物竟比自己周身的星河还要璀璨,惹得明月也跃入水中,殷享满池繁星。
“且不论这府衙大人官居显赫,财力亨通,就单单看这‘醉玲珑’都让人咋舌。”浅濯顺着裴烔的眼神望向远处岸边一排排寸莲袅娜,一步一顿走上船去妙龄女子,她们或有抱琴,或有执箫,或箜篌,琵琶,或还有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乐器,浅濯约莫她们都是弹琴奏乐的歌女,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喜欢。
“醉玲珑是指?”浅濯问道。
“就是歌舞坊了,是风流才子喜欢留恋的风月场所,但还是有些女子清莲不浊,单靠卖艺为生。”裴烔信口拈来,仿佛对之颇有见地。
“不过,我可没有去过啊,”裴烔看浅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慌张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从来不去沾染,这,这都是刘瞻玉告诉我的啊,是不是啊。”裴烔顺口便将祸水引向刘瞻玉,与自己撇开干系,怕浅濯误会。
刘瞻玉早就习惯替别人背黑锅了,跟晁升住在一起便是如此,如今跟裴烔住在一起亦是如此,一有什么麻烦事刘瞻玉就莫名其妙被拉出来顶罪,这么久以来倒也习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被人议论也少不了一块肉。刘瞻玉听见裴烔提起自己的名字,自然反应的点了点头,继续饶有兴致的望花船。
等那批歌女舞女进了船内,便又从花船对面的醉玲珑里面婷婷袅袅的走出一群女子,花枝招展,粉面红妆,围观的男子们躁动起来,一脸沉醉样。
这时跟在他们身边的妻室便要发威,耳提面命让他们不要盯着人家姑娘色迷迷的看,如果自己的丈夫不听,有孩子的妇人便会让小孩嚎啕大哭来让丈夫无暇观看花女,没孩子的只能咒骂花女是狐狸精,将男人的七魂六魄全都勾走了。顿时整个人群中嘈杂不堪。
忽地,水面上弦乐奏起,一曲悠扬箫声绕明月不绝,欢歌乐曲将众人心头荡漾起来,再也没人发出吵闹的声音打破这似梦般的沉醉。
“让开,让开,前面的闲杂人等速速避让!府衙大人来了!”一个粗鲁的男人声音将这难得的空静打破,马蹄声,嘶鸣声顿时将沉醉仙乐的众人唤醒,一听到是府衙大人,全都露出尊敬,胆怯的面容纷纷将花船正对的街道让出来,挤攘着立于两侧。
“哟,金大人来了,小的左等右等可终于把您老盼来了。”刘老五踏着小碎步,小两撇八字胡像被烫过一般格外抖擞,一脸谄媚的对着轿内的府衙大人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