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活动的了呢,你们小子可别以为我老不中用了。”黄伯一听有人嫌弃他老来年迈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就想反驳过去,也不顾对方是谁。
黄伯自少年时就跟着浅濯他爹,服侍周到,一生未结婚生子,到了有些年岁的时候浅老爷曾要给黄伯一笔不少的费用让他觅处宅子,养个家僮照料着好颐养天年。谁知黄伯呼天抢地一般就是不肯,要生生世世照料浅家,报答浅老爷给他这份差事,不用挨饿的恩惠。
所以现如今黄伯算是浅家的大长辈,名义上虽是一个下人,但却没有人敢不尊敬他的,若是黄伯犯起了老人的犟脾气,连浅沅也要敬他几分。
“田公子,就是这屋里了,你看被褥都是新的,也都点了蜡烛,倒也明亮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黄伯慢悠悠的打开一间厢房,屋内南北朝向,通风凉快。房顶地板上都已然打扫的一尘不染,丝毫不见灰尘积累,只是门框窗棱处的朱漆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被风雨雕饰的红白相间,带着浓浓的沧桑落寞感细细静听好似可以它们在感叹物是人非。
“干净是干净,只是这些家具也都太旧了,门窗也都颤颤巍巍的下雨的时候不会还漏雨吧?”浅濯四下将屋内打量一番,不满意的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到了铺就着新床褥的木榻上,果不其然木榻发出一声难以承重的呜咽,顿时给屋内蒙上破旧感。
叶晓掩面嗤笑,对着坐在床上,面带惊讶的浅濯说道:“不妨,我素爱这古朴的桌椅床榻,再说这里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浅濯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你和黄伯早些休息去吧。”
“这哪行?叶,田晓,要不你来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床可大了,这种破地方不住也罢。”浅濯还没有习惯叶晓的新身份,忍不住差一点说错话。
“哦?我一个外人怎么能住少爷的房间?浅濯你快别说这些顽皮话了。”叶晓语气淡定,双目炯炯盯着浅濯,觉得他话里有话一副心怀鬼胎的痴痴模样。
“胡说,这是老杨木打造的床,一百年不会坏呢。”黄伯还不死心,尽力为这间屋子说好话一般,希望叶晓满意。
“行了,既然黄伯都这么说了,我也放心,若是明天一早床被睡塌了浅濯你可要记得把我抬出来,哈哈。”叶晓看浅濯依旧不放心的模样,又实在不想让他为难,便拉起他的衣袖就要请他出去的姿态。
“既然如此,田公子既然你如此确定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这屋子实在破旧,明天我就带仆人过来好好归置归置,保准你明天睡个好觉,今天就先将就一晚吧。”浅濯看叶晓也一副疲倦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叨扰良久,尽管自己对屋子很不满意但也只好作罢,明日再说,随后便搀扶着黄伯和叶晓道过别后,转身出了西苑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内浅濯卧在温暖软软的床榻上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一想起叶晓那咯吱作响的老木床便觉得心中有愧。
此刻叶晓折腾了一整天,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来到了千仞城,今天一天过的充实有趣,既与浅濯重逢又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顿时觉得受益良多。
果然诚如古人所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旦离开熟悉得地方,及时出发去一个陌生得地方,或为了一位故人,或只因一处美景,这一路下来阅尽繁华好光景,你也亦成了他人眼中的绝景。
叶晓便是浅濯眼中永不过时的美景。
翌日,叶晓早早就起床了,或许是那老木床实在烦人,那怕叶晓只是简单反一下身它都会吱呀叫个半天,好似要将平日里被浅家人冷落的心酸痛苦一并都要讲给稀客叶晓听。
“公子,起的好早,怎不多睡一会儿,这会儿还早的很呢,估计早饭都没生火呢!”黄伯果然如约已经迎着夏日的朝阳撸起衣袖裤管开始薅草了。这不一看见从厢房内走出来的叶晓便热情洋溢的迎了过来。
“无妨,我平日里就睡得不多,您都忙上了,我来帮您一起吧。”叶晓深知此刻自己只是寄人篱下的宿客,虽然有浅濯在一旁帮衬,但也不能处处仰仗着他,自己也要努力争取人心,为了日后方便。于是便也顾不上自己的衣衫被含露的草茎打湿,忙着便上手帮忙。
黄伯倒也不客套的阻止,看着年轻人劳动他心里反倒欣慰喜欢。
“哟,什么风一大早就将浅公子从床上吹起来了,可真不简单啊哈哈。”原本弯腰拔草的叶晓听见黄伯突然说起话来,一听浅公子,生怕是浅沅,心中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便不自觉已经抬起头。
当对上浅濯温暖清涟如水的眸子时,叶晓原本慌乱的心一下又平静下来,满心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