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叶晓一把甩下浅濯紧握的手,“好心给你酒喝,如果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我很忙。”叶晓突然将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我可没看见夫子在忙呢,只看见一个醉醺醺的……的叶晓。”第一次当着叶晓的面叫他的名字,浅濯还是感觉背后一凉,有些力不从心。
“哦豁,你不怕吗?竟敢直接叫夫子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哦。”叶晓面带戏弄的半调眉梢,质问浅濯。
“当然不怕,夫子还不是在学院里擅自饮酒作乐,你也犯了大忌了。”浅濯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威胁起自己的夫子起来了,其实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毕竟他还是夫子,自己又凭什么指摘他呢。
“呵呵,我也不与你计较了,若是没事就出去吧。”叶晓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浅濯一眼,随即转身对着窗口,望着窗外枝头含苞的梅株,又拿起搁置案头良久的画笔细细在画纸上墨染开来。
浅濯看叶晓埋头作画,不再理会自己,也只好作揖告辞,轻轻离去带上房门。莫非叶晓真的怕了自己了,看来叶晓竟怕自己喝酒的事情被大家知道啊。浅濯仿佛知道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回庐舍的路上竟一路蹦蹦跳跳的。
翌日清晨,浅濯一把将一直到头酣睡的裴烔唤醒,告诉他自己想对宋夫子坦白,尽管编个谎言可以免去责罚,可是大丈夫不应该做出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情,不管裴烔怎样阻拦,浅濯坚定决心,要向宋璇说出实情。
“你要是去坦白了,那不就说白了我也是骗夫子了吗?那我也要跟着被责罚啊。浅濯,你竟这般狠心,丝毫不顾兄弟情谊了吗?”裴烔如梦初醒,一听到浅濯这般坚决的去坦白,裴烔怎么也不同意,正极力让浅濯回心转意。
“裴兄,实在对不住了,这件事我会独自一人承担后果,不会将你牵扯进来。尽管昨日宋夫子相信了我们编造的谎言可是我的内心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浅濯撇下衣衫不整,面容苦楚的裴烔,独自一人毅然决然的夺门而去,生怕裴烔继续说些什么让自己内心动摇。
浅濯一路上飞速穿越竹林,连早饭也没吃,径直来到宋璇门前。浅濯好不容易抬起沉重的手臂,猛叩了几下门,门内传来宋璇温润的声音,“进来。”
宋璇正在系好外衫,抬头一看是浅濯,“浅濯,起这么早啊,有什么事吗?”说罢便拿起巾帕浸入水中。
“夫子,学生知错,还请夫子责罚。”浅濯一激动竟忘记要说些什么,脱口而出原本要最后说的,然后扑通双膝跪地。
“错了?哪里错了?”宋璇将浸满水的巾帕拎出脸盆,双手使劲将之拧干,并没有抬眼看一眼地上跪着的浅濯。
“学生骗了夫子,什么黑店,什么苦役都是裴烔为了帮我替我想的借口,实际上学生搭乘海船去寻了仙山去了,路途不顺这才耽误这么多天课程。此事皆学生一人所为,与裴兄无半点干系,他只是我不想被夫子责罚这才出此下策帮我。”说罢,浅濯趴在地上,不敢直视宋璇的脸。
“寻仙山?”宋璇拿起巾帕擦拭完面颊,又将巾帕甩进脸盆内,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几个度。“亏你们想的出来,这么荒谬的事情,好在山长不在,这种话要是被他老人家听到了,还不将你们赶出书院。”
浅濯一听后果这么严重,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体都要瘫软在地了,要是被家中父母知道,真是……
“这件事昨日傍晚间在膳房我就知道了,当时我听到后还不相信,像浅濯这种好学生怎会干出这种荒谬的事情,没想到你自己今日便来承认了,这道也好,省的我还去问你们。”宋璇将匍匐在地的浅濯扶起身来,两人双眸交错。
“夫子,这件事和裴烔没有半点干系,他只是想……”还未等浅濯说完,宋璇便出言打断,“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略有耳闻,你也不必为他争辩,惩罚一事我自会和叶夫子商讨后立即定夺,你且退下吧。”
宋夫子到底是听谁说的?还知道来龙去脉?浅濯恍惚地走出宋璇房门,脑中一片混乱。莫非是欢沁?不可能啊她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说出去的吗?还是慕容琰?可是还是欢沁的话才会让宋夫子这般笃定吧。
浅濯心烦意乱极了,看着手中的书卷只觉那些毛笔字全像是蚂蚁一般,给人噬骨钻心之痛。浅濯担心的不是自己会受到何等惩罚,而是不知如何向裴烔解释,说好自己会承担所有的后果,结果还是将他牵扯了进来,虽然这并不是浅濯的过失。
恍然间一出神儿,等到再次回过神来,便看见裴烔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就要来到浅濯身旁坐下。
“怎么样,你去说了吗?夫子什么反应?”裴烔一坐下立即怕打浅濯肩膀,低声问道。
浅濯刚想与裴烔和盘托出,谁知还没开口,宋璇便疾步走进学堂中,让大家安静下来,浅濯只好硬生生将口中的话咽下去,转身望向讲台上的宋璇。
“浅濯,裴烔,二人于中秋假日期间私自出海寻仙,无故旷课数日不说,由此可见二人思绪不净,无心治学,经与叶夫子一致商讨,最后念两人涉世未深,难免被江湖术士坑骗,且浅濯主动坦白认错,难能可贵,决定网开一面,给两人一次改过的机会。”
宋璇清了清喉咙,将双手背在身后继续说道:“浅濯罚抄《论语》一百遍,裴烔除却罚抄之外还要每日上山替膳房烧火拾柴一个月,让背蛊惑的身体和心智都清醒过来。”
裴烔一听完这些话真是欲哭无泪,瞪大双眼盯着身边的浅濯。“这算是给诸位学子一个警告,以后违者重罚,更有甚者,逐出书院。既然来书院做学问就要踏踏实实,不要净瞎折腾。”宋璇的话语远远传入耳朵,可是裴烔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怅然若失的看着浅濯,不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