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璇方回过神来,那人少年之姿,尖尖下巴,白净面皮,一双眼睛如一池春水,碧波荡漾。长发被一根金簪高高束起,发丝飘逸,眉眼愈发清秀,看的宋璇心神摇曳,顿时七魂失了六魄。也不顾得撞伤,直望着那人移不开眼来。
“抱歉!”那人慌忙道歉,随后急匆匆的钻入人群,宋璇伸手欲望阻拦,那人却已消失在人海中不见。
来到书院几日,濯浅也算是习惯了书院的生活。但总觉得像是缺了些什么,冥冥之中自己会有着一番不寻常的际遇。他同往常一样鸡鸣时分就起来个大早,打算提前去温习一番昨日宋夫子讲授的课文。
这时一阵琴音冷冷,传入耳中,初听若泉水叮咚呜咽,后潺潺而流。
濯浅抬眸望去,只见竹林深处有着一人身影,低眉弹拨,时而瞥向亭外细雨,似哀似喜,又似无情枯水。濯浅心头一动,像是着了魔一般,只想看清那人的面孔。
竹林深处,独坐幽篁,玉衣皎洁似明月,瑶琴相偎,细雨作陪,翩翩浊公子,遗世而独立。看的一下就痴了,那人一个眼神飘来,四目交汇,眸子犀利,淡漠疏离,布满寒霜,顿时让人如坠冰窖。
濯浅正欲去搭话,那人已收拾了瑶琴起身,只身踏入雨幕中。
“唉!真是怪人,不就是无意间打搅了吗?下雨了也不知道撑伞的!”濯浅抱怨了一句,更让他惋惜的是未能结识上那人。
那般飘逸之姿,怕是个孤傲的性子。
——
竹林飒飒,雾气氤氲,濯浅原意来此温习书本的,没想到这斜风细雨冰冰凉凉的打在脸颊上竟也是有些刺痛,于是只好作罢。濯浅将手中紧握《九章算术》像护住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的放进外衣里,以防被雨水打湿,然后迈着急促的步伐向学堂走去。
“濯浅,濯浅等一下我。”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便可猜到一定是裴烔,毕竟才刚来宣化书院数日,濯浅还当真只熟识裴烔一人呢。
濯浅停下步伐,边用袖口揩了揩脸上的绒绒丝雨,边回头朝背后的声音看去,只见一人右手撑着一把斑驳素伞,左手抱着上课用的书,水清色的学服衬极了这朦胧的江南烟雨,濯浅竟有些失神。
“嘿,濯浅,我带了伞,一起走吧。”那人将伞举起,裴烔清秀的模样从伞下露出来。他再次朝一脸呆滞的濯浅摇了摇伞,试图引起濯浅的注意。随后一脸笑嘻嘻的朝濯浅走去,将那把斑驳的伞遮掩到濯浅身上。
“裴兄,这么早啊?”濯浅回过神来,笑着和裴烔搭话。
“早啊,濯浅,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起的特别早,”裴烔说着一把用力搂住身边的濯浅,把脸凑过去,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说,“我可起不来你是知道的,还不是因为和我同一个宿舍的那个小胖子,彻夜打呼噜吵得我根本不能睡觉嘛。”说完便松开了禁锢在濯浅肩膀上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