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昱寒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来。
他看着叶冬暖：“起床洗漱，吃早餐。”
叶冬暖：“……”
大眼瞪小眼之间，她心里的小人咆哮开来。
吃个毛啊！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吃饭是吧？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呀！
还有，你那副没事人一样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儿，心里没点那啥数吗？竟然还……
叶冬暖上上下下打量了季昱寒一眼，发现他身上系着一粉仆仆的HelloKitty围裙！
这画风……她瞧了一愣一愣的，把想发飙的劲儿都给咽了下去。
这粗制滥造的小围裙套在季昱寒这完美的衣服架子上，映衬着他上身那件真丝的黑衬衫，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九块九包邮的货地摊货！
果然，不是人挑东西，是东西挑人。
这小围裙挂在三叔身上的时候就跟一麻布似的，但挂在季昱寒身前怎么看都像是某奢侈品出的限量款！
“咳咳咳……”
“咳咳咳咳……”
蓝色误人，叶冬暖正瞅着季昱寒走神呢，就见他转过身去，掩面一阵咳嗽。
叶冬暖瞧了，眉心微拧。
她忽然想到，刚刚那个噩梦中季昱寒的咳嗽声那么清晰，是不是因为他在自己身边一直咳嗽的缘故？
叶冬暖缩在床头，歪着脑袋皱着眉盯着季昱寒的背影。
他咳嗽一声，她的小心脏好似也被狠狠的扯了一下。
但眼下这个时候，想着让她对季昱寒嘘寒问暖……不可能！
可揪心是真的揪心……
眼见季昱寒咳完转身，叶冬暖搂紧了手里的枕头，马上紧绷了脸色看向别处，做出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咳……”
季昱寒清了清嗓子，看向叶冬暖时还是那句：“起来吃早餐。”
叶冬暖把怀里的枕头砸在了一旁，她本来现质问季昱寒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开口，江奶奶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菲菲，起来吃早餐~”
连语气竟然也季昱寒一模一样。
江奶奶立在门口，单手扶着房门，脸上挂着笑容。
叶冬暖本想发作的，但迎上奶奶，听了她刚刚那句菲菲，眼眶瞬间一酸。
奶奶这是把她当成了叶芳菲，把季昱寒当成了爸爸……
最近奶奶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神志不清的占了多数。
而且，她最斤几乎都不怎么认她了，总把她当成叶芳菲，总是喜欢拉着她的手讲些爸爸妈妈的事儿。
叶冬暖瞧了心酸。
她不想点破奶奶的幻想，就点头应着。
奶奶笑笑，蹒跚着回了客厅。
她边走，嘴里边嘀咕：“看着他们两个这么要好，我这孙子肯定在路上喽，真好，真好~”
叶冬暖看看奶奶，又看看季昱寒，四目相对，她翻了个白眼看向天花板。
餐桌前，季昱寒还是咳嗽。
叶冬暖正喝水呢，抬眸扫了他一眼。
季昱寒咳完，又默默的在她的餐盘里加了一个太阳煎蛋，两块培根。
她无肉不欢，尤其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培根。
叶冬暖不为所动，把水杯重重拍在桌子上：“你怎么进来的？”
季昱寒抬手，把钥匙放在了餐桌上。
叶冬暖：“……”
就这钥匙扣上盘完到起包浆的《心经》桃木挂件，猜都不用猜，肯定是三叔的！
聪明一时，糊涂一世。
她怎么把医院里头的三叔给忘了！
就季昱寒这演技，分分钟能把三叔哄得五迷三道。他去医院问三叔拿钥匙，三叔肯定会乐呵呵的双手奉上……唉！
叶冬暖觉得丢人，抬手颜面。
季昱寒慢条斯理的喝着牛奶，看着她的反应，唇角弯了起来。
叶冬暖心里本来就憋着气，这顿饭无论如何她是张不开嘴。
正难受着，叶芳菲的信息忽然就从手机屏幕上弹了出来。
她问：起床了没？
叶冬暖：嗯。
叶芳菲：昨天没给那个混账人渣开门吧？就你那点出息，我真怕你绷不住。
叶冬暖瞅着这条信息，感觉脸疼！
知女莫若母，这母上大人还真是把她摸的一清二楚。
电话彼端，叶芳菲没能在第一时间等来叶冬暖的消息，就知道坏了菜。
她那口气儿沉不住了，一电话就打了进来。
叶芳菲：“干嘛呢？不回我信息？”
说真的，如果不是现在状况不太对，叶冬暖现在一准儿会两眼泪汪汪。
叶女士上一次这么一早打电话来关心自己，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那种被家长拎着耳朵提溜来，提溜去“叮嘱”的场面虽然不甚和谐，但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难能可贵的记忆。
没有那些，生命都不够完整。
叶芳菲：“怎么了？怎么还不吭声了……”
叶冬暖缓过神来，慌忙清了清嗓子回应：“没有……那个……吃饭呢~”
叶芳菲：“真的？”
叶冬暖：“真的。”
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候，季昱寒唇角的弧度勾的更浓了，手中的牛奶杯落在桌子上，传来了轻微响声。
叶冬暖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故意的是吧？
添乱是吧？
叶芳菲：“你一个人？”
叶冬暖只能硬着头皮打哈哈：“怎么可能一个人，还有我奶呢~”
叶芳菲：“少给我搁这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叶冬暖抿了口牛奶掩饰心虚，闷声道：“知道……”
叶芳菲：“我问你，昨天你真没放那男人进屋？”
叶冬暖脑壳疼，这能睁着眼说瞎话：“瞧你说的，你圣旨都下了，我是那种不知好歹胡来的人吗？”
叶芳菲听了很是满意：“这还差不多。”
“我跟你说，就得这样！男人这种东西你就不能惯着！管他们些臭毛病，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
“从现在开始，跟他断干净！听到没有？”
电话那段一声吼，这边叶冬暖的耳朵就嗡嗡作响。
她掏掏耳朵，妥协：“是！一切都听您的。现在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对不能捉鸡……”
叶芳菲：“差不多的了。会卖乖的就没一个省油的。赶紧把饭吃了，把家里的事儿交代好了，过来公司。”
叶冬暖蹙眉：“这么急？”
叶芳菲：“哪里急了？不昨晚说好的吗？跟我赖账是不是？”
叶冬暖生无可恋的抓抓脑袋：“好好好，知道了。我去还不成吗？”
叶芳菲：“稍微收拾一下，一会儿肖家小子过去接你。”
叶冬暖闻言，脑壳就更电钻钻着，更疼了：“不是……他来干什……什么……”
她抬头之间，迎上季昱寒。原本他低头吃着饭菜，神色里多的是怡然自得。
但听了她们母女的通话，墨眸一寒，手中的筷子就扣在桌子上，砸出了声响。
很明显，叶冬暖当着他的面提及别的男人，这跟那一小刀直直的戳他心窝子没分别。
叶冬暖瞅着季昱寒，心想，生气？
你还知道“生气”这两个字呢？
想想之前他的种种作为，叶冬暖美目流转间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叶美女，你刚刚说什么？”
“谁要来接我？”
电话那端的叶芳菲显然也是被她晃的一头雾水。
她回道：“肖家那小子，肖起尘！昨天送你去医院那个！”
“那小子对你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家室在明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我跟他妈关系也不错，就这一点保准未来婆婆欺负不到你头上。”
如果是平时，叶女士唠唠叨叨给她强行介绍相信对象，她早就翻个白眼直接把电话撂了。
可眼下的状况不一样。
叶冬暖眼角余光扫了季昱寒一眼。
“这个倒是真的。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人不错，对我也好。”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你要是之前早把他介绍给我，说不定我现在儿子都生出来了！”
“……”
季昱寒脸都黑了。
叶芳菲见自己女儿一觉过后竟然开窍了，高兴啊！
她赶忙交代道：“别忘了收拾的端庄大方点，中午要跟她妈妈一起吃饭，以前你呜呜渣渣的，这回儿得正经点，回头我也好在人家面前圆。”
“咳咳……”
叶冬暖听了这话，被刺激的之咳嗽。
可想到季昱寒就在眼前，她得稳住：“这是要见家长吗？你把节奏带的太好了。放心吧，我现在就收拾，保证不让你未来亲家面前丢……”
“人”字还没说出口，她的手机直接被季昱寒抽走，反手扔在进了沙发。
叶冬暖炸毛：“你干嘛？”
季昱寒不说话，直勾勾盯着她。
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要跟别人男人约会，还要给别的男人生猴子……真当他不喘气是吗？
叶冬暖沉不住气，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但想到奶奶刚吃过饭，在客厅里数豆子，担心打扰到到她让她分神，叶冬暖又硬着头皮慢慢的坐了回去。
她勾着脑袋，咬牙瞪着季昱寒：“你是不是犯症候……”
季昱寒：“我喜欢你！”
叶冬暖：“……”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她蒙圈了。
就跟被人劈头盖脸打了巴掌一样蒙！
季昱寒接着说道：“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更乐意当你的妻子，还有你孩子的妈妈！我想永远像现在这样，待在你身边，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天……”
叶冬暖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这是之前自己跟季昱寒告白时候说过的话，而他现在竟然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她迎上季昱寒沉着又温热的眼眸，忽然鼻尖一酸。
这一些满满的都是她与他的承诺，就在不就之前。
可现在听听，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