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冬暖一点,白一舟好像也发现不对劲。
他也疑惑的皱起眉头:“你说的对啊,好像的确说不通。那十有八九是我妈妈听岔了。”
“不过,安昕这事出国是真的。你看……”
说着,白一舟暗处手机递到了叶冬暖面前。
叶冬暖接过手机,就看到霍安昕社交平台最新动态的照片是一张黑白色的机票。
“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为什么都不知会我一声……”
叶冬暖咬着唇,心里又酸又涩,说不出的难过。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呀~
相互安抚,相互提携,相许支撑。
从中学时代到现在,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一起走过了十年的风风雨雨,怎么到了现在却会闹成这样?
她们明明说好的,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明明约定了,等到了八十岁,也要时长聚在一起去买花,一起去喝咖啡,一起手牵手压马路,当一对儿精致的老太太……
“‘相亲’的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叶冬暖想到那些关于霍安昕的事,眼底里全都是模糊的泪水:“一舟,我真的可以解释的,我能解释清楚的。可安昕为什么就是不肯听?”
“以前的时候,我大大咧咧习惯了。安昕一直迁就我。我以为这一次也会一样呢,可为什么……”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本来就应该想到霍久初是安昕不能碰的底线!我当时就应该追上去解释的,我为什么停下了……我真该死!”
叶冬暖只要一想到霍安昕可能真的就像现在一样永远不再原谅自己,那她要怎么办?
霍安昕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把她剔除了,她的情感将会瞬间坍塌出来一个无底洞!
叶冬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更是没办法想象那种要被掏心掏肺的感觉。
她攥着白一舟的手机,伏身趴在了桌子上,忍不住懊悔痛哭。
白一舟在一旁看着,也是闹心。
他跟叶冬暖,霍安昕铁三角十余年了,他从中见证了这对姐妹花的所以美好的回忆。
有时候,白一舟就暗搓搓的想啊,这俩女人该不会是玩出感情来了吧?
怎么感觉好的像是长了一个脑袋的连体婴儿一样?
一路看着她们升学,毕业,就业,在这激荡的社会中翻涌闯荡,虽然经历过摩擦,争吵,甚至气急败坏,可是困难面前,她们从来都是手挽手,没有真的放弃过对方。
在白一周的印象中,有一件事格外深刻。
霍安昕看似文静,但就是一块浸在水里的冰!
只要她炸起来,棱角伤人足以致命。
这也就导致了她树敌众多,上学那会儿,总会有莫名的一堆小混混半路对她围追堵截。
有一次,闹的狠了,叶冬暖见有人要上手欺负霍安昕,甩着书包就嘶吼着冲了上去。
一个只练过两年少年班跆拳道的小姑娘,愣是凭着大嗓门的冲天气势把那些人晃的一愣一愣的。
当然,这肯定不能是制胜法宝。
后来叶冬暖被人按在沙子堆里,一通胖揍。
挣扎的时候,脑袋撞上了墙角锈迹斑斑的铁片,直接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去医院缝了七针!
但霍安昕别她护在身下,却是毫发无伤。
因为伤的是脑袋,伤口缝合必须把头发剃一部分。
叶冬暖觉得张斑秃,太丑,干脆直接一咬牙理了一个光溜溜的葫芦头。
霍安昕去看她的时候,满病房转悠一圈愣是没认出叶冬暖来。
当她发现,叶冬暖剃去了满头秀发,变成了一板寸的假小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叶冬暖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哭啥,你不觉得我这造型酷毙了吗?
以后咱俩走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男朋友呢,我看谁还敢来骚扰你!
谁要敢来,我就亮一下我这脑袋上的疤,吓死他大爷的!
霍安昕听了,就哭得更凶了。
她曾跟白一舟说过,我看过冬暖的伤口,触目惊心。医生说,冬暖很幸运,这伤口再深一点,那什么都不好说了。
其实,幸运的不是冬暖,是我。
如果没有她舍命护着我,说不定我早就嗝屁了!
年少时的友情总是纯粹而激昂,只有单纯的心念在牵引,没有成年人之间那些名与利的牵引,一切都那么动人。
那个时候,叶冬暖只想护着霍安昕,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那样做。
后来,霍安昕会不计一切帮助叶冬暖。
倾我所有,尽我所能。
她第一眼心动的东西,都会一次买两件,其中一件一定是叶冬暖的。
在叶冬暖跟顾倾铎分手的时候,如果不是顾家的保安拦着,霍安昕说不定当场就让顾倾铎断子绝孙了。
后来,叶冬暖要开花店,她帮她选址,装修,给她准备本金。
她是真心想让叶冬暖跟她一样好。
白一舟身为铁三角最为弱势的一方,眼睁睁瞧着,羡慕嫉妒啊~
可他无论如何到想不到,原本以为她们之间情比金坚的友谊,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果然,男人之间的情谊最怕女人插足。女人之间的闺蜜情谊,最怕男人的影子出现!
白一舟看着伏在桌子上抽泣的叶冬暖,透过她垂落的发丝一眼就就看到了隐藏其中的那道旧伤疤。
这样的画面不免让人感慨万千,忍不住唏嘘。
他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叶冬暖脑袋,安慰道:“冬暖,这不是你的错。”
“就好比你刚刚说到的。霍久初是安昕的底线。她爱惨了这个男人。爱的有点迷失自我了。”
“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所以,冬暖你没错。是安昕她陷入迷途了。”
……
那天,白一舟陪着叶冬暖喝了不少的酒。
被情绪所伤的人总是希望借酒消愁。
而酒入愁肠,愁更愁。
叶冬暖是真的醉了,提了过往的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白一舟上次见她这样,还是在她跟顾倾度过分手之后。
想来,在霍安昕这件事上,叶冬暖是真的伤心了。
原本是两个小时的午饭,两人吃到了傍晚。
白一舟把叶冬暖从餐厅里扶出来的时候,她基本是已经到了能打醉拳的地步。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大有一种没玩没了的架势。
白一舟有心给她撑伞,但单手拢不住歪歪扭扭的叶冬暖,只能脱掉自己的外套罩在脑袋上,免得她淋雨着凉。
他正想着把叶冬暖塞车里送回去的时候,老妈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白一舟有心不接这个电话,但又没那个胆儿。
他一边拢着叶冬暖,一边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老母亲的哭声,这可把白一舟给吓了个激灵。
他站定脚步连忙追问怎么回事,老太太就哭着说告诉他,外公病情忽然恶化了,人马上不行了,你赶紧过来看最后一眼吧,呜呜呜……
白一舟一听,当下就傻了。
他是外公一手带大的,说什么也得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可叶冬暖……她都喝这样了,总不能不管她吧?
“冬暖……”
白一舟晃了晃叶冬暖:“你清醒一下……”
叶冬暖晃了晃脑袋支吾道:“我清醒着呢……”
白一舟:“……”
叶冬暖:“不用管我,赶紧的看外公……我自己打车回去……”
白一舟没想到叶冬暖醉成这样,竟然还把刚刚的电话听了去。
但这个时候他心急如焚,已经乱了阵脚。
叶冬暖挣扎着从他臂弯钻了出来,然后推了白一舟一把:“快去啊!外公重要!白一舟,我可不想你因为我留下什么遗憾!”
“安昕已经不跟我好了,你不能学她……呃……”
叶冬暖打了一个酒嗝,把头顶上的外套塞进了白一舟的怀里。
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木质长椅,然后一辟谷坐了下去。
“我坐在这里吹吹风,很快就会醒酒的。你赶紧去吧。”叶冬暖冲着白一舟挥挥手:“我会自己叫车的。”
白一舟始终不放心,想要上前却被叶冬暖给呵退了:“走啊!你怎么这么烦人?!”
白一舟吸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母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思量了事情的轻重,白一舟把伞留给了叶冬暖,帮她叫了一辆车,这才驱车飞奔向医院。
网约车司机到的时候,叶冬暖还坐在雨里发呆。
伞早已滚落到一旁,她眯着眼眸任凭细雨在脸上拍打,凝成水珠却一动不动。
她鲜少这样感性。
人在遭遇一连串事情之后,情绪会膨胀。
先是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然后是陷入了一段让她迷茫不安的感情,之后是多年挚友舍她而去……
每一件挑出来,都足够戳心窝子。
叶冬暖感觉承受力已经开始不足了,她想放空一下。
而细雨蒙蒙的黄昏,眼泪被混在雨水里,这种掩人耳目的放空方式最为难得。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热心的司机问了叶冬暖三遍,要不要上车,但叶冬暖都摇头拒绝了。
司机大哥应该是个同理心非常重的人,离开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的打量她。
这姑娘,怕是遇到难事了。
叶冬暖始终没有动,呆呆的盯着远处地板面上的枯枝败叶出神。
她并没有察觉到,她在看风景,而身后不远处,擎着黑色雨伞的季昱寒正凝视着她……